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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票

第八章

属类：- -[作者: 王跃文 李跃森] -[阅读: 5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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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古道，烈日当空；沙丘连绵，驼铃叮当。他们翻过一带沙丘，便是望不见边的戈壁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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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走到太阳西斜，仍是不见人烟。祁子俊伏身马背上，双手无力地耷拉着。这时，刘铁山突然高声喊道：“敖包！二少爷，敖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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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队走近了敖包，忽见远处有马队飞奔而来，刘铁山惊道，“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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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队渐渐近了，原来是蒙古兵。只听得一片吆喝声，蒙古兵将驼队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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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下，草原静谧无声。远远望去，众多蒙古包就像巨大的蘑菇。蒙古兵围着这些蘑菇巡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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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华贵的蒙古包内灯火通明。鼓弦切切，蒙古姑娘们翩翩起舞。蒙古各旗王公贵族们环坐在蒙古包里，喝酒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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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格林沁端坐在正中央，表情严肃，注意力似乎不在歌舞上。紧挨僧格林沁右边坐着的是此地东道主，科尔沁草原左翼后旗布赫铁木尔王爷，人称布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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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刚才押回祁子俊一行的那位军官飞跑进来，用蒙古话说了几句，递上一个黄色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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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王打开一看，立即喊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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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王匆匆进帐，把那黄色锦盒递给僧格林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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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格林沁顾不上多说，只道：“快快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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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格林沁同各位王爷说：“这是龙票，乃太祖努尔哈赤赐予关内豪门大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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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手中执有龙票的关内大户，都为大清立过大功，我们应当礼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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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话间，祁子俊几人被带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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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格林沁道：“本王僧格林沁，御前大臣、领侍卫内大臣、钦差大臣。请问几位客人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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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子俊忙起身上前，跪拜道：“拜见钦差大人！在下关俊，忝为关圣帝四十六代孙，山西祁县人氏，世代经商。此次往绥芬关贸易茶叶，因道路中断，无法前往，便改走黑河关。不意擅闯宝地，万望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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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格林沁哈哈笑道：“果然是山西商家啊！关公子起来！快快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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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格林沁问：“关公子，龙票是何等神圣贵重之物，为何随身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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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子俊道：“这张龙票是我关家祖传之物。我关家虽说对大清效过微力，却从来不敢邀功。我自小从未听家父说起过龙票的事。直到最近，家父见我已渐可自立，方才同我说了龙票来历，把它交我保存。既然是太祖亲赐之物，我把它看得比命还重要，就随身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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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公子，你把龙票好好儿收着吧。”僧格林沁喊道，“来，给客人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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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用罢早餐，祁子俊随僧格林沁去打猎。草原湖泊边，芦苇一望无际。僧格林沁骑着匹枣红马，威风凛凛。僧格林沁的右手边是位骑白马的蒙古美人。僧格林沁朝祁子俊道：“这是本王二侧福晋金格日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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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子俊低头道：“在下关俊，见过二侧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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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格林沁道：“本王长年呆在京城，好久没有跑马射箭了。今日天气好，我正想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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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说着这话，金格日乐突然双眉微皱，一手扪胸，说：“王爷，我胸口痛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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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格日乐痛苦已极，弯倒在马背上。僧格林沁翻身下马，扶着金格日乐。众人下马，都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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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子俊上前，急道：“王爷，慢！万万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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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格林沁惊疑道：“未必关公子会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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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子俊轻声说：“僧王爷，我运往俄罗斯的药物中正好有种西子丹，专治此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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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吉人天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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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子俊随人策马而去，飞快地取了药来，双手捧着递给僧格林沁：“王爷，您亲自给福晋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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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格林沁倒出药丸，塞进金格日乐嘴里。慢慢的，金格日乐呼吸粗重起来，眼皮颤抖着，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僧格林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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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格林沁小声喊道：“福晋，你好点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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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格日乐无力地点点头，说：“王爷，我胸口还梗着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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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子俊道：“僧王爷，缓过来就没事了，再喂些药吧。这会儿还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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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僧格林沁送祁子俊上路，他道：“关公子，多亏了您，不然本王这二侧福晋就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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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格林沁招招手，一位姑娘手捧漆盘上来，里面是把精致的蒙古匕首。刀背边缘铭有蒙文，匕首柄包着黄金，嵌着个粗大的绿宝石。僧格林沁双手把匕首放在祁子俊手里，说：“你今后踏入蒙古大草原，只要拿出这把匕首，任何一个蒙古人都会把你当做亲人，接进自己的蒙古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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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把宝刀啊！”祁子俊颇为感动，俯首而拜，“在下感谢王爷如此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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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俊此生无以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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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王爷拱手送别僧格林沁。瞬间就不见了僧格林沁，但见旌旗如林，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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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各王爷方才辞别布王，各自上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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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祁子俊拱手道：“布王大人，给您添麻烦了。我们也得赶紧上路，怕误了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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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王道：“生意？哈哈哈！你还去黑河关干什么？您的茶叶，药物，我全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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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王爷身上流着的可是成吉思汗的血液，蒙古人对他万份景仰。他当你是恩人，是朋友，我们每个蒙古人都会当你是恩人，是朋友。僧王爷送你那把刀，你可要好好收着，它会给你带来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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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兵礼送祁子俊的正是那天捉拿他们的那位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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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子俊笑着问：“朋友，怎么称呼你？你们这里会说汉话的人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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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答道：“我叫巴特尔。这里会说汉话的人不多。我的母亲是汉人，我从小就会说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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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尔说：“这里是科尔沁草原的边界。这里有条马道，是你们回家的路。从这里走，每半天路程，都会遇上些小绿洲，有水有草有人家，比你们来时的路近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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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着近路，十几天工夫，就进入了祁县地界。刘铁山说：“二少爷，这条路果然近多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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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子俊叹道：“我们走这条路错过了龙门客栈。我同润玉姑娘说好回去见她的，却爽约了。她会怪我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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