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武皇帝讳彻[1],景帝中子也,母曰王美人。年四岁立为胶东王。七岁为皇太子,母为皇后。十六岁,后三年正月,景帝崩。甲子,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太后窦氏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三月,封皇太后同母弟田鼢、胜皆为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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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元年冬十月,诏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诸侯相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丞相绾奏:“所举贤良,或治申、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请皆罢。”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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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二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年八十复二算,九十复甲卒。行三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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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己巳,诏曰:“古之立教,乡里以齿,朝廷以爵,扶世导民,莫善于德。然则于乡里先耆艾,奉高年,古之道也。今天下孝子顺孙愿自竭尽以承其亲,外迫公事,内乏资财,是以孝心阙焉。朕甚哀之。民年九十以上,已有受鬻法,为复子若孙,令得身帅妻妾遂其供养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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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诏曰:“河海润千里,其令祠官修山川之祠,为岁事,曲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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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诏曰:“卫士转置送迎二万人,其省万人。罢苑马,以赐贫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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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冬十月,御史大夫赵绾坐请毋奏事太皇太后,及郎中令王臧皆下狱,自杀。丞相婴、太尉鼢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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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越围东瓯,东瓯告急。遣中大夫严助持节发会稽兵,浮海救之。未至,闽越走,兵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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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夏,有风赤如血。六月,旱。秋九月,有星孛于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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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春二月乙未,辽东高庙灾。夏四月壬子,高园便殿火。上素服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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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越王郢攻南越。遣大行王恢将兵出豫章,大司农韩安国出会稽,击之。未至,越人杀郢降,兵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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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屯云中,中尉程不识为车骑将军屯雁门,六月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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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赦天下,赐民长子爵一级。复七国宗室前绝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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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诏贤良曰:“朕闻昔在唐虞,画象而民不犯,日月所烛,莫不率俾。周之成康,刑错不用,德及鸟 兽,教通四海。海外肃凫,北发渠搜,氐羌徕服。星辰不孛,日月不蚀,山陵不崩,川谷不塞;麟凤在郊薮,河洛出图书。呜呼,何施而臻此与!今朕获奉宗庙,夙 兴以求,夜寐以思,若涉渊水,未知所济。猗与伟与!何行而可以章先帝之洪业休德,上参尧舜,下配三王!朕之不敏,不能远德,此子大夫之所睹闻也。贤良明于 古今王事之体,受策察问,咸以书对,著之于篇,朕亲览焉。”于是董仲舒、公孙弘等出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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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诏问公卿曰:“朕饰子女以配单于,金币文绣赂之甚厚,单于待命加嫚,侵盗亡已。边境被害,朕甚 闵之。今欲举兵攻之,何如?”大行王恢建议宜击。夏六月,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大 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将三十万众屯马邑谷中,诱致单于,欲袭击之。单于入塞,觉之,走出。六月,军罢。将军王恢坐首谋不进,下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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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吏民有明当时之务习先圣之术者,县次续食,令与计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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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入上谷,杀略吏民。遣车骑将军卫青出上谷,骑将军公孙敖出代,轻车将军公孙贺出云中,骁骑将军 李广出雁门。青至龙城,获首虏七百级。广、敖失师而还。诏曰:“夷狄无义,所从来久。间者匈奴数寇边境,故遣将抚师。古者治兵振旅,因遭虏之方入,将吏新 会,上下未辑,代郡将军敖、雁门将军广所任不肖,校尉又背义妄行,弃军而北,少吏犯禁。用兵之法:不勤不教,将率之过也;教令宣明,不能尽力,士卒之罪 也。将军已下廷尉,使理正之,而又加法于士卒,二者并行,非仁圣之心。朕闵众庶陷害,欲刷耻改行,复奉正议,厥路亡繇。其赦雁门、代郡军士不循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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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朔元年冬十一月,诏曰:“公卿大夫,所使总方略,壹统类,广教化,美风俗也。夫本仁祖义,褒德禄 贤,劝善刑暴,五帝三王所繇昌也。朕夙兴夜寐,嘉与宇内之士臻于斯路。故旅耆老,复孝敬,选豪俊,讲文学,稽参政事,祈进民心,深诏执事,兴廉举孝,庶几 成风,绍休圣绪。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厥有我师。今或至阖郡而不荐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积行之君子雍于上闻也。二千石官长纪纲人伦,将何以佐 朕烛幽隐,劝元元,厉蒸庶,崇乡党之训哉?且进贤受上赏,蔽贤蒙显戮,古之道也。其与中二千石、礼官、博士议不举者罪。”有司奏议曰:“古者,诸侯贡士, 壹适谓之好德,再适谓之贤贤,三适谓之有功,乃加九锡;不贡士,壹则黜爵,再则黜地,三而黜爵地毕矣。夫附下罔上者死,附上罔下者刑,与闻国政而无益于民 者斥,在上位而不能进贤者退,此所以劝善黜恶也。今诏书昭先帝圣绪,令二千石举孝廉,所以化元元,移风易俗也。不举孝,不奉诏,当以不敬论。不察廉,不胜 任也,当免。”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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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三月甲子,立皇后卫氏。诏曰:“朕闻天地不变,不成施化;阴阳不变,物不畅茂。《易》曰‘通其变,使民不倦’。诗云‘九变复贯,知言之选’。朕嘉唐虞而乐殷周,据旧以鉴新。其赦天下,与民更始。诸逋贷及辞讼在孝景后三年以前,皆勿听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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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匈奴入辽西,杀太守;入渔阳、雁门,败都尉,杀略三千馀人。遣将军卫青出雁门,将军李息出代,获首虏数千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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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诏曰:“梁王、城阳王亲慈同生,愿以邑分弟,其许之。诸侯王请与子弟邑者,朕将亲览,使有列位焉。”于是藩国始分,而子弟毕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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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入上谷、渔阳,杀略吏民千馀人。遣将军卫青、李息出云中,至高阙,遂西至符离,获首虏数千级。数河南地,置朔方、五原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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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募民徙朔方十万口。又徙郡国豪杰及訾三百万以上于茂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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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春,罢苍海郡。三月,诏曰:“夫刑罚所以防奸也,内长文所以见爱也;以百姓之未洽于教化,朕嘉与士大夫日新厥业,祗而不解。其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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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春,大旱。大将军卫青将六将军兵十馀万人出朔方、高阙,获首虏万五千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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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诏曰:“盖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坏乐崩,朕甚闵焉。故详延天下方闻之士,咸荐诸朝。其令礼官劝学,讲议洽闻,举遗兴礼,以为天下先。太常其议予博士弟子,崇乡党之化,以厉贤材焉。”丞相弘请为博士置弟子员,学者益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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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春二月,大将军卫青将六将军兵十馀万骑出定襄,斩首三千馀级。还,休士马于定襄、云中、雁门。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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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卫青复将六将军绝幕,大克获。前将军赵信军败,降匈奴。右将军苏建亡军,独身脱还,赎为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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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诏曰:“朕闻五帝不相复礼,三代不同法,所繇殊路而建德一也。盖孔子对定公以徕远,哀公以论 臣,景公以节用,非期不同,所急异务也。今中国一统而北边未安,朕甚悼之。日者大将军巡朔方,征匈奴,斩首虏万八千级,诸禁锢及有过者,咸蒙厚赏,得免减 罪。今大将军仍复克获,斩首虏万九千级,受爵赏而欲移卖者,无所流貤。其议为令。”有司奏请置武功赏官,以宠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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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狩元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获白麟,作白麟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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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淮南王安、衡山王赐谋反,诛。党与死者数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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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立皇太子。赐中二千石爵右庶长,民为父后者一级。诏曰:“朕闻咎繇对禹,曰在知人,知人则哲,惟帝难之。盖君者心也,民犹支体,支体伤则心憯怛。日者淮南、衡山修文学,流货赂,两国接壤,怵于邪说,而造篡弑,此朕之不德。《诗》云:‘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 已赦天下,涤除与之更始。朕嘉孝弟力田,哀夫老眊孤寡鳏独或匮于衣食,甚怜愍焉。其遣谒者巡行天下,存问致赐。曰‘皇帝使谒者赐县三老、孝者帛,人五匹; 乡三老、弟者、力田帛,人三匹;年九十以上及鳏寡孤独帛,人二匹,絮三斤;八十以上米,人三石。有冤失职,使者以闻。县乡即赐,毋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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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去病、公孙敖出北地二千馀里,过居延,斩首虏三万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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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入雁门,杀略数百人。遣卫尉张骞、郎中令李广皆出右北平。广杀匈奴三千馀人,尽亡其军四千人,独身脱还,及公孙敖、张骞皆后期,当斩,赎为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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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匈奴昆邪王杀休屠王,并将其众合四万馀人来降,置五属国以处之。以其地为武威、酒泉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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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春,有星孛于东方。夏五月,赦天下。立胶东康王少子庆为六安王。封故相国萧何曾孙庆为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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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谒者劝有水灾郡种宿麦。举吏民能假贷贫民者以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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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冬,有司言关东贫民徙陇西、北地、西河、上郡、会稽凡七十二万五千口,县官衣食振业,用度不足,请收银锡造白金及皮币以足用。初算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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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卫青将四将军出定襄,将军去病出代,各将五万骑。步兵踵军后数十万人。青至幕北围单于,斩首万九千级,至阗颜山乃还。去病与左贤王战,斩获首虏七万馀级,封狼居胥山乃还。两军士战死者数万人。前将军广、后将军食其皆后期。广自杀,食其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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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冬十月,赐丞相以下至吏二千石金,千石以下至乘从者帛,蛮夷锦各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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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乙巳,庙立皇子闳为齐王,旦为燕王,胥为广陵王。初作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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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诏曰:“日者有司以币轻多奸,农伤而末众,又禁以并之涂,故改币以约之。稽诸往古,制宜于 今。废期有月,而山泽之民未谕。夫仁行而从善,义立则俗易,意奉宪者所以导之未明与?将百姓所安殊路,而挢虔吏因乘势以侵蒸庶邪?何纷然其扰也!今遣博士 大等六人分循行天下,存问鳏寡废疾,无以自振业者贷与之。谕三老孝弟以为民师,举独行之君子,征诣行在所。朕嘉贤者,乐知其人。广宣厥道,士有特招,使者 之任也。详问隐处亡位,及冤失职,奸猾为害,野荒治苛者,举奏。郡国有所以为便者,上丞相、御史以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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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冬十一月,御史大夫张汤有罪,自杀。十二月,丞相青翟下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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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诏曰:“仁不异远,义不辞难。今京师虽未为丰年,山林池泽之饶与民共之。今水潦移于江南,迫隆冬至,朕惧其饥寒不活。江南之地,火耕水耨,方下巴蜀之粟致之江陵,遣博士中等分循行,谕告所抵,无令重困。吏民有振救饥民免其厄者,具举以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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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戊子,阳陵园火。夏四月,雨雹,关东郡国十馀饥,人相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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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赐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行自夏阳,东幸汾阴。十一月甲子,立后土祠于汾阴脽上。礼毕,行幸荥阳。还至洛阳,诏曰:“祭地冀州,瞻望河洛,巡省豫州,观于周室,邈而无祀。询问耆老,乃得孽子嘉。其封嘉为周子南君,以奉周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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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得宝鼎后土祠旁。秋,马生渥洼水中。作宝鼎、天马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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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遂逾陇,登空同,西临祖厉河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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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辛巳朔旦,冬至。立泰畤于甘泉。天子亲郊见,朝日夕月。诏曰:“朕以眇身托于王侯之上,德未能绥民,民或饥寒,故巡祭后土以祈丰年。冀州脽壤乃显文鼎,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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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于庙。渥洼水出马,朕其御焉。战战兢兢,惧不克任,思昭天地,内惟自新。《诗》云:‘四牡翼翼,以征不服。’亲省边垂,用事所极。望见泰一,修天文浈。辛卯夜,若景光十有二明。《易》曰:‘先甲三日,后甲三日。’朕甚念年岁未咸登,饬躬斋戒,丁酉,拜况于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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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南越王相吕嘉反,杀汉使者及其王、王太后。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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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伏波将军路博德出桂阳,下湟水;楼船将军杨仆出豫章,下浈水;归义越侯严为戈船将军,出零陵,下离水;甲为下濑将军,下苍梧。皆将罪人,江淮以南楼船十万人。越驰义侯遗别将巴蜀罪人,发夜郎兵,下牂柯江,咸会番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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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列侯坐献黄金酎祭宗庙不如法夺爵者百六人,丞相赵周下狱死。乐通侯栾大坐诬罔要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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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羌众十万人反,与匈奴通使,攻故安,围枹罕。匈奴入五原,杀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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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冬十月,发陇西、天水、安定骑士及中尉,河南、河内卒十万人,遣将军李息、郎中令一自为征西羌,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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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东,将幸缑氏,至左邑桐乡,闻南越破,以为闻喜县。春,至汲新中乡,得吕嘉首,以为获嘉县。驰义侯遗兵未及下,上便令征西南夷,平之。遂定越地,以为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阯、九真、日南、珠崖、儋耳郡。定西南夷,以为武都、牂柯、越嶲、沈黎、文山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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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东越王馀善反,攻杀汉将吏。遣横海将军韩说、中尉王温舒出会稽,楼船将军杨仆出豫章,击之。又遣浮沮将军公孙贺出九原,匈河将军赵破奴出令居,皆二千馀里,不见虏而还。乃分武威、酒泉地置张掖、敦煌郡,徙民以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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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封元年冬十月,诏曰:“南越、东瓯咸伏其辜,西蛮北夷颇未辑睦,朕将巡边垂,择兵振旅,躬秉武 节,置十二部将军,亲帅师焉。”行自云阳,北历上郡、西河、五原,出长城,北登单于台,至朔方,临北河。勒兵十八万骑,旌旗径千馀里,威震匈奴。遣使者告 单于曰:“南越王头已县于汉北阙矣。单于能战,天子自将待边;不能,亟来臣服。何但亡匿幕北寒苦之地为!”匈奴詟焉。还,祠黄帝于桥山,乃归甘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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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越杀王馀善降。诏曰:“东越险阻反复,为后世患,迁其民于江淮间。”遂虚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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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行幸缑氏。诏曰:“朕用事华山,至于中岳,获驳麃,见夏后启母石。翌日亲登嵩高,御史乘属,在庙旁吏卒咸闻呼万岁者三。登礼罔不答。其令祠官加增太室祠,禁无伐其草木。以山下户三百为之奉邑,名曰崇高,独给祠,复亡所与。”行,遂东巡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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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癸卯,上还,登封泰山,降坐明堂。诏曰:“朕以眇身承至尊,兢兢焉惟德菲薄,不明于礼乐,故 用事八神。遭天地况施,著见景象,饩然如有闻。震于怪物,欲止不敢,遂登封泰山,至于梁父,然后升襢肃然。自新,嘉与士大夫更始,其以十月为元封元年。行 所巡至,博、奉高、蛇丘,历城、梁父,民田租逋赋贷,已除。加年七十以上孤寡帛,人二匹。四县无出今年算。赐天下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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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自泰山,复东巡海上,至碣石。自辽西历北边九原,归于甘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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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春,幸缑氏,遂至东莱。夏四月,还祠泰山。至瓠子,临决河,命从臣将军以下皆负薪塞河堤,作瓠子之歌。赦所过徒,赐孤独高年米,人四石。还,作甘泉通天台、长安飞廉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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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诏曰:“甘泉宫内中产芝,九茎连叶。上帝博临,不异下房,赐朕弘休。其赦天下,赐云阳都百户牛酒。”作芝房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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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楼船将军杨仆、左将军荀彘将应募罪人击朝鲜。又遣将军郭昌、中郎将卫广发巴蜀兵平西南夷未服者,以为益州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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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朝鲜斩其王右渠降,以其地为乐浪、临屯、玄菟、真番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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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船将军杨仆坐失亡多免为庶民,左将军荀彘坐争功弃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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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通回中道,遂北出萧关,历独鹿、鸣泽,自代而还,幸河东。春三月,祠后土。诏曰:“朕躬祭后土地祇,见光集于灵坛,一夜三烛。幸中都宫,殿上见光。其赦汾阴、夏阳、中都死罪以下,赐三县及杨氏皆无出今年租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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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以匈奴弱,可遂臣服,乃遣使说之。单于使来,死京师。匈奴寇边,遣拔胡将军郭昌屯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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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冬,行南巡狩,至于盛唐,望祀虞舜于九嶷。登灊天柱山,自寻阳浮江,亲射蛟江中,获之。舳舻千 里,薄枞阳而出,作盛唐枞阳之歌。遂北至琅邪,并海,所过礼祠其名山大川。春三月,还至泰山,增封。甲子,祠高祖于明堂,以配上帝,因朝诸侯王列侯,受郡 国计。夏四月,诏曰:“朕巡荆扬,辑江淮物,会大海气,以合泰山。上天见象,增修封禅。其赦天下。所幸县毋出今年租赋,赐鳏寡孤独帛,贫穷者粟。”还幸甘 泉,郊泰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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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置刺史部十三州。名臣文武欲尽,诏曰:“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驾之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材异等可为将相及使绝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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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诏曰:“朕礼首山,昆田出珍物,化或为黄金。祭后土,神光三烛。其赦汾阴殊死以下,赐天下贫民布帛,人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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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昆明反,赦京师亡命令从军,遣拔胡将军郭昌将以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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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禅高里,祠后土。东临勃海,望祠蓬莱。春还,受计于甘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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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正历,以正月为岁首。色上黄,数用五,定官名,协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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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行幸安定。遣贰师将军李广利发天下谪民西征大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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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令天下大酺五日,𦝼五日,祠门户,比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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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诏曰:“朕用事介山,祭后土,皆有光应。其赦汾阴、安邑殊死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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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蝗。遣浚稽将军赵破奴二万骑出朔方击匈奴,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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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春正月,行东巡海上。夏四月,还,修封泰山,禅石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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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光禄勋徐自为筑五原塞外列城,西北至卢朐,游击将军韩说将兵屯之。强弩都尉路博德筑居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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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匈奴入定襄、云中,杀略数千人,行坏光禄诸亭障;又入张掖、酒泉,杀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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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春,贰师将军广利斩大宛王首,获汗血马来。作西极天马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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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汉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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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贰师将军三万骑出酒泉,与右贤王战于天山,斩首虏万馀级。又遣因杅将军出西河,骑都尉李陵将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与单于战,斩首虏万馀级。陵兵败,降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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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琅邪群盗徐绗等阻山攻城,道路不通。遣直指使者暴胜之等衣绣衣杖斧分部逐捕。刺史郡守以下皆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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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诏关都尉曰:“今豪杰多远交,依东方群盗。其谨察出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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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行幸泰山,修封,祀明堂,因受计。还幸北地,祠常山,瘗玄玉。夏四月,赦天下。行所过毋出田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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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春正月,朝诸侯王于甘泉宫。发天下七科谪及勇敢士,遣贰师将军李广利将六万骑、步兵七万人出朔方,因杅将军公孙敖万骑、步兵三万人出雁门,游击将军韩说步兵三万人出五原,强弩都尉路博德步兵万馀人与贰师会。广利与单于战余吾水上连日,敖与左贤王战不利,皆引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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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诏曰:“有司议曰,往者朕郊见上帝,西登陇首,获白麟以馈宗庙,渥洼水出天马,泰山见黄金,宜改故名。今更黄金为麟趾袅蹄以协瑞焉。”因以班赐诸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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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令天下大酺五日。行幸东海,获赤雁,作朱雁之歌。幸琅邪,礼日成山。登之罘,浮大海。山称万岁。冬,赐行所过户五千钱,鳏寡孤独帛人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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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春三月,行幸泰山。壬午,祀高祖于明堂,以配上帝,因受计。癸未,祀孝景皇帝于明堂。甲申,修封。丙戌,禅石闾。夏四月,幸不其,祠神人于交门宫,若有乡坐拜者。作交门之歌。夏五月,还幸建章宫,大置酒,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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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赵有蛇从郭外入邑,与邑中蛇群斗孝文庙下,邑中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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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发三辅骑士大搜上林,闭长安城门索,十一日乃解。巫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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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桉道侯韩说、使者江充等掘蛊太子宫。壬午,太子与皇后谋斩充,以节发兵与丞相刘屈牦大战长安,死者数万人。庚寅,太子亡,皇后自杀。初置城门屯兵。更节加黄旄。御史大夫暴胜之、司直田仁坐失纵,胜之自杀,仁要斩。八月辛亥,太子自杀于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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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春正月,行幸雍,至安定、北地。匈奴入五原、酒泉,杀两都尉。三月,遣贰师将军广利将七万人出五原,御史大夫商丘成二万人出西河,重合侯马通四万骑出酒泉。成至浚稽山与虏战,多斩首。通至天山,虏引去,因降车师。皆引兵还。广利败,降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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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上耕于巨定。还幸泰山,修封。庚寅,祀于明堂。癸巳,浈石闾。夏六月,还幸甘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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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诏曰:“朕郊见上帝,巡于北边,见群鹤留止,以不罗罔,靡所获献。荐于泰畤,光景并见。其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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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御史大夫商丘成有罪自杀。侍中仆射莽何罗与弟重合侯通谋反,侍中驸马都尉金日䃅、奉车都尉霍光、骑都尉上官桀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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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行幸盩厔五柞宫。乙丑,立皇子弗陵为皇太子。丁卯,帝崩于五柞宫,入殡于未央宫前殿。三月甲申,葬茂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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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曰:汉承百王之弊,高祖拨乱反正,文景务在养民,至于稽古礼文之事,犹多阙焉。孝武初立,卓然罢 黜百家,表章六经。遂畴咨海内,举其俊茂,与之立功。兴太学,修郊祀,改正朔,定历数,协音律,作诗乐,建封禅,礼百神,绍周后,号令文章,焕焉可述。后 嗣得遵洪业,而有三代之风。如武帝之雄材大略,不改文景之恭俭以济斯民,虽诗书所称何有加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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