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册
正文 目录 文库目录 文库收藏 中文百科 Wiki百科 <<快速查询：
北妹

第五章 好人难当

属类：- -[作者: 盛可以] -[阅读: 325]
《 字+字- 页+页- 原文 对照文本 字+字- 页+页- 》
纸条皱巴巴的，电话号码早翻来覆去背得烂熟了，钱小红就是舍不得扔。打不打电话给朱大常？他愿不愿再帮一次忙？会不会打扰别人了？真他妈没劲！钱小红骂自己，既然他留下了电话，至少我得试试电话是不是真的！这么一想，理由就很充分了。
1
喂，我找朱大常！
2
我是，请问你哪位？
3
我……啊，你真是朱大常啊？
4
对呀！
5
我……我是……昨天晚上……
6
噢！是你，我后来才想起，也不知你有没有带钱坐车！
7
嗯……钱小红眼圈一红，声音就哽咽了，我……走回去的，走了很久。
8
真对不起，我疏忽了，你现在在哪里？
9
我……在朋友的出租房里，昨天辞了发廊那份工。
10
辞了好，不要在发廊做。
11
嗯……钱小红真的感动了，眼泪叭答叭答直往下掉。
12
你怎么了？在哭么？
13
没有……没哭。
14
你告诉我在哪个位置，我开摩托车过来。钱小红把地址说了。朱大常对这一带很熟悉，说，你在那等我，我二十分钟以内到！
15
暖流在身上缓缓流淌，听了朱大常几句简单的话，钱小红真想趴他肩上大哭一场。放下电话，痴痴地立着，第一次真实地感觉自己很孤单：最亲的奶奶走了，惟一的姐姐已经反目成仇，姐夫漠不关心，父亲自己在外面搞工程，泡女人，没有多少时间真正管她，听之任之。钱小红渐渐觉得从前的自己真的干了不少荒唐事，她狠狠地伤害了阿姊，丢尽了脸面，还自以为是，她开始自责并且悲哀起来。
16
朱大常的关心，陌生而亲切，微小却深重，钱小红没想到真遇上了好人。
17
她迅速整理一个房间，把晾起来的乳罩袜子短裤统统收笼，放到不起眼的地方，然后她匆匆地换上喜欢的衣服，洗把脸，化了点淡妆，对着镜子寻找见朱大常时最恰当的表情。她选择抿嘴浅笑，这样的表情最平和。可是当朱大常进来的时候，钱小红却笑不起来，眼圈一红，忍不住瘪嘴抽泣。
18
发生什么事了？快告诉我。朱大常着急了。朱大常穿的便装，咖啡色夹克衫套条浅蓝色牛仔裤，皮靴换成了白波鞋，不再像小日本那样踱来踱去，显得青春焕发。
19
没什么事，真的没什么事。钱小红含着眼泪挤出一个微笑。
20
想家了是吧？一个人在外面很不容易，我知道。
21
钱小红摇摇头，再点点头，不知所措地抹泪，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22
这房子是你朋友租的？
23
嗯。她跟她男朋友一起住。
24
那你是第三者了。朱大常逗她。钱小红就笑。
25
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吃饭。朱大常的摩托车是警牌。
26
钱小红跨上摩托车，立即吸引了许多羡慕的目光。
27
摩托车经过了朱大常工作的地方，也就是把钱小红困了大半天的衙门――XX派出所，又开了一段，停在西餐厅门口。餐厅是新开张的，摆满了鲜花彩篮，地上铺满了鞭炮纸屑。桌子很小，桌子底下两个人的腿碰到一起，钱小红没挪开，朱大常也没挪开，其实也没法挪，它就是情侣装设计，空间压缩，有意缩小两个的亲密间距。
28
这里的印尼炒饭我常吃，我觉得味道很不错。你可以试一下海鲜饭。
29
钱小红翻着餐牌，看着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怎么也跟米饭联想不到一块。还有饮料，什么“红粉佳人”、“落叶缤纷”，实在很有意思。服务小姐叮叮当当摆上一堆东西，钱小红认识的有刀、叉、勺，还有叫不出名，刀不刀叉不叉的。
30
朱大……朱大哥，我第一次吃西餐，这些怎么用？钱小红窘迫地说。朱大常就逐件给予示范。
31
这样能吃饱啊？像打架似的！
32
能，习惯了差不多，反正把东西往肚子里填，只是使用的工具不一样嘛！
33
光线不是很明亮，音箱里一个男歌手在唱，怪异的颤音使钱小红起了一身鸡皮。钱小红不知道那是首叫《人鬼情未了》的名曲。
34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朱大常问。他的头发很短，带卷，额头很宽。
35
我想去厂里干，对了朱大哥，你能帮我找么？钱小红把想法说出来，怕朱大常拒绝，有点紧张。
36
应该没问题。我有间宿舍在这附近，你要是愿意可以先住几天，当然我没在那儿住。
37
那最好了，我可不当第三者。钱小红嘻嘻笑了。
38
钱小红要走，李思江呜呜地哭。李思江耶，哭么子，又不是生离死别，有空我就会来找你耍的。钱小红把抖落的衣物往旅行包里塞，忽然有点伤感。小红，这个给你，你爱穿的。李思江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米黄色中长衣。钱小红不要，李思江硬塞到行李包里。
39
思江耶，你自己小心点，凡事动动脑壳想一想，晓得啵？
40
晓得！
41
还有，坤仔有么子想法？你到他家里去过�樱坷钏冀�摇头，说他从来不讲家里的事。
42
不管怎样，先让坤仔帮你找个厂，好些做事！一边做事一边谈，慢慢来！李思江点点头，感觉心头柱子被抽空了，有点六神无主。
43
思江耶，我们都只能靠自己哒！晓得啵，你不要怕人，人�用醋雍门碌模�胆子大一点，心里也要打点小九九，不要是人都掏心掏肺。
44
嗯……嗯……嗯，李思江一路听着一路点头，忽然有点唐突地说，我觉得我们两个还是会在一起的！钱小红就笑，是啊，以后的事哪个讲得准哩？你看这些天，变化够多的了，我这包里的东西，翻出来装进去，装进去翻出来，天晓得要搞到么子时节！两个人沉默了一阵，李思江叹了口气，钱小红也叹了口气，然后提起行李包，就这样与李思江分道扬镳。
45
朱大常的宿舍在派出所隔壁，四楼，是个带洗手间的单间，床褥齐备，光线明朗，当然不是李思江的铁皮房所能相比的。
46
隔壁两套住的都是警察，晚上不用害怕。你先住下，我明天就联系工厂，但你得有思想准备，两班或者三班倒，会比较辛苦！朱大常表情严肃。
47
我不是来享受的，钱小红说，我不怕辛苦，只怕没事干！
48
朱大常就笑。
49
他应有二十五岁了吧？钱小红揣测，也没好意思问。
50
朱大常呆了一会，说，我去值班，你睡一觉，或者看看书。朱大常指指枕头边。
51
钱小红抓起一本，哗啦哗啦一翻到底，这么厚啊！
52
你可以看看《人性的弱点》，我觉得对你有帮助。
53
嗯，这本不厚，还有点信心看完。朱大常走后，钱小红躺在床上翻书，哪里看得下。总在想朱大常为什么这么好人，是不是有企图，有企图怎么没见他动手脚？翻着想着想着翻着，钱小红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54
饿了吧，辣子鸡丁，肥锅肉，喜欢吃哪个？天黑前朱大常提了两个盒饭过来。
55
嘿，那就辣子鸡丁吧！挺香的呀！钱小红使劲咽口水。
56
哈，你要能坚挂吃半个月这玩意，我不信你不吐！
57
朱大哥，方便面又香又脆，我吃了一块！钱小红指着那箱“康师傅”。
58
啊？！干吃的？没噎住吧？干嘛不用开水泡来吃？
59
我不知道哩，拆开就吃，干吃有干吃的味道嘛！钱小红替自己辩解。
60
朱大常就摇头，笑着说，随你，看你能不能把这一箱吃完。
61
多少包？
62
二十四。
63
那我真吃不完，一天三包，得一个星期哩！
64
我跟厂里联系了，觉得玩具厂环境好一点，明天或者后天可以去报到，床位可能要过几天，先在这里住着。你带身份证了吧？
65
我没身份证啊。
66
你多大？
67
十七。
68
没身份证谁敢用你呢？
69
我又不干坏事。
70
笨蛋，谁知道是你干什么的？
71
朱大哥，有身份证就能证明贼不是贼么？
72
噫？你还挺能狡辩！没有身份证肯定找不到事做，这样，我明天帮你办个临时身份证，你把出生日期告诉我。
73
吃完饭，朱大常带钱小红坐摩托车兜了一圈，穿过工业区，居民区，到了一片浑浊的海边站了一会儿，半人高的野草，被风拨得哗啦哗啦直响。
74
一个人夜里不要出来乱走。这里治安极为混乱，你要小心些。朱大常对着海说。
75
嗯，我可不敢。钱小红把那次被骗到荒地里卖淫的事儿给朱大常讲了，且说，那时要认识你就好了。
76
真要出事，认识我也没有用，我哪里赶得及。总之，记住我的话，夜里不要出来乱走。
77
回来时有点夜了。
78
我十二点值班，你要不介意，我就在这儿看书。朱大常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说。
79
朱大哥，你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你看吧，我也翻翻。
80
噫，朱大哥，这个字怎么读？
81
朱大常凑过来，把整个句子读了一遍，然后说，枕边有字典，那是无所不知的老师。朱大常疲惫地总打哈欠。朱大哥，你累了，也靠一会吧。钱小红往里挪了挪身体，腾出一片空地。朱大常靠过去，继续翻书。钱小红看书眼睛就打架，不一会又昏昏欲睡，头一歪，就触到朱大常的右肩了。朱大常觉得肩头渐渐发沉，又不好动弹，好半天才把钱小红放平了，抽身欲走，衣袖却被什么勾住了，转身一看，却是钱小红的手指头。钱小红依旧闭着眼，似在做梦。朱大常沉吟片刻，伸手把灯关了，大街上桔黄的光亮迅速填满房间。
82
朱大常半躺着，身体显得拘谨，右臂挤着钱小红的左肩，左手放在胸口上，似是极力捂住心跳。他闭着眼睛，不敢动弹。钱小红本来喜欢朱大常，又想表达心中的感激，用手指勾住朱大常的衣袖，这个举动的准确动机，到底是出于喜欢还是感激？钱小红自己也搞不懂。静静地躺着，听得见时间哗哗流淌的声音，未见朱大常的任何动静。钱小红支起身子，把头埋在朱大常胸口，听见他的胸口擂鼓。朱大常的身子一点一点往下移，大约花了半个小时才算平躺在床。他似乎在拒绝着，对抗着，挣扎着，然而却是节节败退地归顺于床。头与头碰在一起，身体人为地分开，是谁把脸凑近，谁的嘴先搭上对方的脸，没有人知道。整个过程缓慢得像时针，根本看不见它的走动。朱大常的脸热得烫手，呼吸像患了重感冒，全身迅速升温，肉体呈呼之欲出的状态。他纹丝不动，一任钱小红在他身上磨蹭，他惊人的忍耐力让钱小红大为诧异。如果不是他身体的证明，钱小红都快怀疑他是个阳萎患者了。
83
你全身热得烫手，嘴里冰凉，怎么搞的？隔着多层衣服，钱小红压在朱大常身上。朱大常难堪地笑，说不知道。朱大常被动地配合钱小红的摆弄，始终闭着眼睛，从视觉上抵挡诱惑，只觉得她的胸像一堆温暖的泥，按摩着，又像一轮一轮地涨潮，退潮，把朱大常的热血推上来，推下去，七上八下，把朱大常脸憋得通红发热。钱小红剥他的衣服，刚剥去外套，朱大常就伸出大手制止了。钱小红手伸进他的裤子里时，朱大常颤抖了一下，他那只本想阻挡一切的手悬在半空，在朦胧的灯光中，像个溺水者的呼救信号。朱大常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84
你不喜欢我是吧？钱小红打翻朱大常悬着的手，有点委屈。一点情绪上的风吹草动，钱小红就胸脯起伏。好像它们最容易受伤。朱大常半晌无话，然后用那只迷茫的手拍拍钱小红的背，说，你是个好女孩儿，可是我不想伤害你，不想伤害任何人。再说，我这样，岂不成了卑鄙小人了？
85
你不理我，那才是伤害我呢。
86
钱小红，阿红，你以后会明白的，我是客家男人。
87
什么是客家男人？
88
广东梅县一带，而且，我快结婚了。
89
噢！你是怕伤害她。钱小红像潮水一样退下手和身体。
90
我原来是中学教师，来这里才穿上警服，她刚过来没多久，是教师。朱大常撑起身体看了看表，快到值班时间，我得走了。他歪歪斜斜地站起来整衣戴帽，回望一眼钱小红，说你好好休息。
91
关门的声音抹掉了朱大常的身影。
92
上午有人敲门，钱小红以为是朱大常来了，却是一个与朱大常年纪相仿的男人。穿得灰不溜秋，飘飘荡荡。
93
噫？大肠不在？男人小眼圆瞪，大嘴微张，一脸无辜的惊奇。
94
哦，我是朱大常的朋友，临时住几天。钱小红懒懒地倚在门边，她知道这个男人住在隔壁，也是个警察。多认识一个警察多条路，钱小红这么一想，就退到房间，说，来坐吧！
95
男人进来，职业性地四周环视一圈，笑嘻嘻地说，做？怎么做？
96
床上坐吧。钱小红指了指床。
97
男人眼睛滴溜溜转，起点和终点总是落在钱小红的胸上。
98
你好爽快啊？男人说。
99
真抱歉，没有凳子！钱小红装作听不懂男人的话。
100
嘿，不坐不坐，我是朱大常的同事，叫马小明。男人掏出555香烟，用钢质火机“嘭”地一声点燃了。
101
哦，马大哥，你关照点哟！钱小红媚笑，马小明无话找话，明摆着想亲近她。
102
有大肠关照还不够么？马小明脸上浮现暧昧，就像一盆脏水倒在街面。过一会他又说，马大哥现在关照关照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103
随便呀，马大哥买的，我都爱！钱小红把书当道具，胡乱翻出声响。马小明瘦得很不真实，像是谁用棍子挑刺着衣服晃荡着。钱小红忽然幻想马小明做爱的情景，总觉得他的身体会被枯枝似地折断，马小明偏不自知，还爱张些声势。钱小红忍不住偷笑。
104
你笑起来很像湖南人。马小明的幽默像他两条腿一样干瘦。钱小红想，朱大常肯定跟马小明说过自己的情况，马小明才会故意敲门的。钱小红对警察本来有几分仰视，结果被马小明一搅，就觉得警察也就那么回事。也就打着哈哈说马大哥真厉害，居然能从笑声肯定我是湖南人。
105
晚上的雨哗啦哗啦很有快感。雨和大地疯狂交媾，当大地浑身湿透，汹涌的积水盘旋着来不及排泄。雨抽身而去，钱小红便听到大地的呻吟，在下水道里汩汩流淌。雨有情，雨也无义，雨得到倾泻的满足，大地的胸怀敞得越宽，被敲打的区域越广，心头的失落越大，要承受的疼痛越深，要面对的空虚越重。钱小红趴在窗口，看着如泪水洗劫后发亮的街面，忽然想起家乡，想起姐夫，那些都像一场蹂躏的雨，远去了，在夜里像风一样，荡回来。雨太猛烈，树叶受伤了，似乎还在抽搐，霓虹灯忽然明眸皓齿的了。车碾过积水处，嚣张的水浪溅向行人，惊叫声像恐慌的鸟。钱小红第一次感觉孤独与渺茫。
106
雨过去，夜苍白失血。
107
这都什么鸟东西？钱小红很无聊，用指头量了量身边的书，这么厚，哪是人读的。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眼睛在惨白的天花板上瞎逛。庄老板五短三粗的字。A小姐的脸蛋。短腿与高个。猩猩闭合的嘴。风鼓起詹老板的裤子。李思江跟坤仔在做爱。阿青的青春豆。朱大常发烫的身体。马小明不真实的瘦。
108
咚咚，咚咚咚！
109
谁这个时候敲门？真他妈太可爱了！钱小红像条憋坏的鱼，一跃而起。只见马小明手指头勾着塑料袋，瑟瑟地站着，也许他并没发抖，只是因为太瘦，钱小红就觉得他瑟瑟地了。
110
马小明在笑，小眼大嘴不分家，很卡通。
111
我猜你肯定呆得无聊了！看，啤酒、花生、凤爪、炒粉！马小明把塑料袋弄得稀里哗啦响，香味暗箭般嗖嗖嗖往鼻孔里窜。
112
真有你的！我憋得差点跳楼了！你太可爱啦老马！钱小红往马小明背上擂了一拳头，他一身瘦骨不动声色地回击了她，钱小红疼得直甩手。
113
怪不得我啊，我练散打的，瘦是瘦点，骨头硬得很。马小明用纸巾擦擦易拉罐，嘣一声拉开，递给钱小红。
114
占了便宜还卖乖啊你！这是什么啤酒？
115
生力，我不知道你喜欢哪种。
116
我不懂喝酒，陪你喝点吧。
117
是啊，机会难得，等你住到厂里，想喝一喝就不容易了。
118
呵，老马说得好伤感。我得闲就来，你请我喝不就行了么？
119
你吃凤爪，客家人做的凤爪味道最好。
120
凤爪是什么？钱小红抓起一个，天，这不是鸡脚么？哈哈，什么凤爪，骗人的！
121
阿红，人要衣裳，鸡爪也要搞点名堂啊，取个好名字，吃起来都不一样。
122
切！心理作用，吃起来还是鸡脚的味。
123
这你就不懂了阿红，这叫商业技巧，美好的名字，是美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呢！
124
钱小红啃咬、咀嚼，牙齿磨得咯嘣咯嘣响。
125
你吃东西真不斯文，这样嫁不出去的！当然我不讨厌，来，小碰一下，大喝一口。马小明漱口一样鼓胀着嘴咽下，从塑料袋里捡起一根牙签，剔了剔牙。
126
怕我会把人吃穷么？我喝这啤酒有点苦。钱小红抹把嘴。东西基本消灭掉，肚子也饱了，失血的夜变得精神起来。
127
这几天班上得怎么样嘛？马小明站着，似乎胖了点，小眼大嘴依然像幅漫画。
128
钱小红笑笑，说，不想事，一个动作干到底，机器人的活。
129
累不累呢？马小明很面善。
130
不累，就是不许说话，成天憋蛋一样。钱小红把鞋子脱了，靠在床头。讲话分散精力，精力一散干的活就少了，哪个老板不想你们替他拼命干。马小明一边屁股搭在床上，侧身面对钱小红。钱小红扑哧发笑。
131
你笑什么？马小明又无辜了。
132
我觉得你像在说干别的事情。
133
别的什么事情？
134
装傻你！
135
马小明想了想，小眼大嘴组合成另一幅卡通图，很奇怪地说，你小小年纪，挺坏的啊？
136
我怎么坏了？我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137
马小明的眼神朦朦胧胧的，不知道是不是三罐啤酒的原因。
138
钱小红喝一罐，比常时更清醒，她知道马小明有想法，可是马小明不是朱大常，她对马小明没有一点欲望。
139
你那是什么书？马小明手指了指，书在钱小红身体的另一边，马小明想扑过去取，钱小红赶紧拿了递给他。朱大常的，我不晓得是什么。马小明从后面翻到前面，又从前面翻到后面，斜眼看着钱小红，说，朱大常，朱大常他是不是上了你？
140
上？上什么？什么黑话？这个地方的新鲜词太多了，钱小红头一回听“上”。
141
他干了你，对不对？马小明换了一个词。
142
你不要胡说八道，朱大哥有女朋友，他怎么会乱搞。
143
有女朋友怎么样？要搞的还是要搞。
144
我不知道你们，反正朱大哥没有和我搞，朱大哥是君子。
145
君子才暗地里搞呢！君子只不过搞得天衣无缝一点，朱大常没搞你，那真是称奇了。
146
哎呀，不要谈这个事情了，烦得很哩！我说没有就没有。
147
没有那他还帮你找工作？还让你住这里？马小明眼睛更小了。
148
老马，照你这么说，你提这些啤酒凤爪花生来，也是有想法的了？钱小红气咻咻说完，忽觉得给了老马一个顺水推舟的大好机会，连忙采取挽救措施，急急地说，我相信老马不是这样的人！
149
老马果然不躲避，眼里好像冒着啤酒泡，说，你说对了，我就是对你有想法，你性感！马小明不能控制地凑过来，波很大，我好喜欢。老马把钱小红压在身底，骨瘦若柴，力气不小，钱小红挣扎着推他，推不动，碍于凤爪的面子，一时奈何不得。
150
老马喘着粗气说，你别动，求求你，就这样就这样。老马压着钱小红，隔着衣服疯狂蠕动，像一辈子没见过母的，没两分钟，就发出一种属于老马的独特声音。
151
老马泄了。
152
男人的xx巴与男人的意志，到底哪个更脆弱？老马隔着衣服在身上拼命攀登，像三伏天的猪在一汪污水里打滚，同样为了求得身体的爽快，在干渴炎热的环境中，谁会去指责猪。钱小红不觉得有什么损失，老马并不坏，比起那些挤公交车的男人故意用xx巴顶着女人的屁股或大腿，借助车的摇晃淫乐，老马起码是光明正大的。那公交车上的男人理直气壮，人挤人，难免碰撞私处，女人若瞪他，他们的眼神不是无辜就是若无其事。攀登时老马的眼睛是充血的，所以至少老马是真实的。上帝造人时材料添错了地方，给男人造六根指头就对了，偏偏添在那么阴暗的地方，害得男人时常夜里做自由体操不说，还得进行“形而上”的攀登。像老马这样的登山爱好者，在男人部落里这支队伍应是排成长龙了。
153
老马可笑，老马可怜，钱小红以母性的胸怀宽容与接纳了他的演习。那汪沉默的水，接受猪的滚打时，是多么伟大！猪打完滚猪爽快了，是污水就更脏更浊，是清清的水，也早搅浑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钱小红明白男人与猪不一样，猪有嘴不说话，男人有嘴惹是非。
154
钱小红所在的玩具厂不算太累，全手工活，除了上厕所，把屁股粘稳凳子就差不多了。一条流水线上有二三十人，全女的，与钱小红年纪相仿。拉长是广东妹子，少有的高挑白净，圆脸，线条柔和纤细，胸很平，嗓子哑哑的。她不干活，只背着手看人，偶尔拿起一件活儿像模像样地检查，高跟鞋“叩叩叩”来回地敲响。
155
钱小红她们私下叫她“平胸”。
156
工友阿军是广西的少数民族，比钱小红矮点，头发很长，走路时辫子拍打着屁股，辫子是阿军身上惟一抢眼的地方。阿军说话刀切萝卜一样爽脆，还乐于助人，钱小红与她比较投缘。拉长都是流水线里诞生的，首先得姿色超群，其次嘛，要懂得奉献！她平胸！你机会比她大！阿军干瘦的脸上浮现诡秘的笑。我想当啊，拉长牛B，听那脚步声都不一样哩！钱小红感慨万分。平胸只坐了两个月流水线，你不知道吧？嘘，她来了！阿军飞快地吐吐舌头，一本正经地干活。阿军眼睛很大，她的惊讶表情总让人觉得那双眼占据了面部的一半，她的睛睛总是先声夺人。钱小红感觉“叩叩叩”的脚步声在身后停止，她闻到一股香水味。钱小红转过头看她，平胸的眼睛失神地望着某个地方。钱小红顺着她的视线搜索，发现老板与总管谈话的身影。
157
路边一排快餐店，一块钱可以撑个半死。中午的一个小时，只能在这儿消磨的。钱小红吃饱了，喝杯半温不热的水，看看表，离上班打卡还有二十分钟。阿军，我看平胸是喜欢总管吧？今天我看她的眼珠子被总管的身影拉得快崩出眼眶了！钱小红忍不住打探平胸的情报。你眼光真厉害呀！这就看出来了，平胸做拉长是总管提的，当然也没有这么简单！阿军还在顽固地啃那只凤爪，尽管这里做的凤爪比马小明买的味道差多了，阿军仍是啃得有滋有味。那怎么个复杂法？你新来的当然不知道，所谓拉长，就是一拉就长，拉，拉裤子拉链，长就是上升。像平胸升做拉长，原来的拉长升做办公室秘书，都是拉上去的！阿军很鄙视，又似乎暗恨自己长相不争气，坐了一年多流水线，还没拉长。钱小红听得哈哈发笑，说我哪天也拉拉，等拉长了再把你拉拉，拉他个天翻地覆。
158
钱小红，你什么时候搬到厂里住？
159
可能还要过几天，主管说床位还没空出来，我暂时住朋友家里。
160
就那个警察？
161
是啊。
162
他喜欢你？
163
不是。
164
我看是。
165
说了不是嘛。
166
他对你很好。
167
他有女朋友的。
168
那算什么？你抢过来呀！
169
我他妈是什么东西啊，他女朋友是教师。
170
你见过？
171
没有。
172
说不定很丑呢！
173
丑也是教师。
174
他上你没有？
175
上？你也这么说？哈哈，真流氓！
176
流氓？这是最文明的说法了，你真老土！
177
操，名堂真多，阿军，你会广东话吧？
178
当然会，我们那里就讲广东话，先教你骂人――丢！
179
什么意思？笨蛋，就是操啊！
180
朱大常把钱小红安排进厂后，一直没回宿舍看钱小红，也不问钱小红住到什么时候。马小明近水楼台，有事无事就串门，飘浮来飘浮去。第一回在钱小红身上打滚后，马小明又要求过一次，因为没喝酒，马小明有点理智，当钱小红笑着拒绝时，也没像上次那样求她，只是他似乎有点受挫，脸上表情就形成一幅特别的漫画。他说，都有第一次了，拒绝我没什么意义嘛。钱小红听他说得很怪异，好像有了第一次，他就获得了终身享用权，就说，第一次也没意义啊，我当你是朋友。你好像是正经人家？马小明真不高兴了。我难道不是正经人家？我哪点不是正经人家？钱小红受辱，也拉下脸来。你干发廊的！还被抓起来了，瞒得过谁呀？马小明，丢！你真他妈没劲，你管老子搞么子的，就是不跟你搞！钱小红一急，把家乡话搬出来了。哼，鸡婆，通街都系！马小明也操起粤语，两个人使用各自的方言，驴唇不对马嘴地对骂起来。对方听不懂，最恶毒也没用，马小明觉得没趣，悻悻地甩门离开。
181
钱小红一个人坐着，胸脯愤愤地起伏，嘴里骂着马小明你尖嘴猴腮，小肚鸡肠，真他妈窝囊饭桶！不解恨，踢了墙壁几脚，后悔马小明在身上打滚那回，没用她正经人家的手狠狠地煽他一耳光，反倒让他拿来当话柄，真是好心没好报。等到心情稍为平静，准备翻翻书催眠睡觉，就听得有人敲门。
182
朱大常？钱小红一阵欣喜。打开门却被一陌生女子吓一大跳，她眼里那堆阴云冷嗖嗖地，脸部表情没有一处友善。
183
钱小红还没说话，女子就进屋了，她先是在钱小红的胸前行了整整十秒钟的注目礼，然后在房间里走动，四处翻看，一声不吭，像警察搜查作案现场。
184
你，你是谁？钱小红明白几分，仍很多余地问了一句。
185
我是谁？朱大常没跟你说吗？就像他没跟我说你是谁？女子皮肤偏黑，神情凛然地使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186
你，你误会了，我很快就搬到厂里住的。我跟朱大哥，只是朋友。钱小红不知道怎样说她才会明白。
187
只是朋友？你以为我那么好骗呀？当我白痴呀？要不是马……我还会蒙在鼓里！女子气急败坏，手背抵腰。
188
马？马小明他怎么说的？他真是人渣！是个臭B！钱小红真想冲过去把马小明叫来，先煽他一巴掌再跟他论理。
189
别装腔作势了，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看你那样，没一处正经。女子像看牲口一样把钱小红看了一圈，换了个角度继续手背抵腰。女子似乎要用目光把钱小红斗垮。
190
喂，你说话尊重点，亏你还是老师，这么横蛮无理！钱小红忍无可忍，像刺猥一样开始反抗。
191
老师怎么啦？老师犯得着跟你这种贱胚子讲理？女子摆出不妥协不投降的架势。
192
钱小红忽然发现这女子有毛病，你越不承认她跟你干得越起劲，她干得越起劲就是想证明她是良家女子，表现她的无辜与纯洁。钱小红火了，昂昂头，挺挺胸，轻蔑地笑着说，你想怎么样呢？我是和朱大常上了床，你想怎么样呢？我操！钱小红也手背抵腰，说到我操时，厉声尖刻。
193
女子闻言一愣，面色大变，把屁股往床上一甩，低按着嗓门狠狠地抽泣起来。
194
行李包里并没增添东西，提起来有点沉重。刚出门，沧桑感像迎面的冷风，突然侵袭，似乎已窥伺很久了。钱小红筛糠似地抖了几下，胸口漫延着冷冷的忧伤。窗帘静静地闭落，窗户还没苏醒，温暖与冰凉隔着一层玻璃。钱小红瘪了瘪嘴，没哭，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自言自语地说，老子会有一个窗子的！
195
钱小红在厂旁的小店里吃了一碗米粉，把行李包扔在门卫室，刚打完上班卡，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响，还有点疼，只想上厕所，这天钱小红拉了十次，拉得拉长平胸都有意见了，说，按规定每个班上厕所不得超过三次，你怎么搞的，偷懒偷得太明显了！平胸居高临下的口吻，真的很像个什么长似的，居然一点同情也没。
196
拉长，钱小红拉肚子，你看她脸色好难看！阿军帮钱小红说话。
197
拉肚子，谁都像她这样拉肚子，活谁干呐？平胸转向阿军，声音又提高了些，哑嗓门总给人温和的错觉，钱小红有点来历不明，平胸不敢太嚣张。
198
你以为我想拉呀，你以为我好受呀？你怎么这么冷酷？你不也是在拉线上走出来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成了资本家的帮凶啦？钱小红拼足力气回敬平胸。她拉得浑身发软，手脚都抬不起来，跑厕所的劲都快没了，骂完就无力地趴在工作台上。平胸没料到钱小红并不温顺，她有些难堪，顿了一会说，我把情况跟主管汇报一下！她屁股一扭就“叩叩叩叩”地进了主管办公室。
199
阿红，一会去买几片止泄的药吃，啊呀，你发烧哩？阿军探着钱小红的额头，发出一声惊叫。
200
是吗？钱小红摸了摸自己，我没发过烧。
201
你可能是水土不服，早上吃什么了？
202
旁边那家米粉店吃了一碗米粉。
203
你怎么上那里吃？很不卫生！阿军的眼睛快占据整个面孔了。钱小红无力地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204
这时平胸来了。
205
拉长，阿红发高烧了，你摸！阿军抢先焦急地说。
206
知道了，阿军你陪她上医院，快去快回，钱小红下午算你病假，去吧！平胸在钱小红的工卡上划了几笔。
207
拉长，我的床位能安排下来吗？我没地方住，行李都放门卫室了。
208
好像是有空床了，先去看病，回头再安排。
209
钱小红不想上医院，在附近弄了几片药吃了，阿军领她回自己的宿舍休息。止了泻，烧还没退，钱小红就蒙头大睡。只觉得全身发烫，被子都快燃烧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像灌了水，里面咣当咣当直响。好不容易睡过去，模糊中有人推她。阿红阿红，有人看你来了。钱小红睡的上铺，睁开眼就看见阿军笑嘻嘻的脑袋。
210
阿红耶，是我哩！忽然一个脑袋凑近来，钱小红只觉得眼前一黑。
211
我呀，李思江哩！刚下班来看看你。钱小红总算看清那张笑眯眯的苹果脸，心里一阵亲切。
212
思江耶，你何解来哒喽？
213
坤仔车我来的，来看你上班地方呀！嗯，�臃⑸者眨±钏冀�摸了摸钱小红的额头。
214
坤仔呢？怎么不进来。
215
他在外面等我，我差点找不到你，搭帮碰哒她！李思江指指阿军，很认真地朝阿军笑。阿军叫她坐床边。
216
阿军很好的，李思江耶，老子今天差点屙死哒！说话间钱小红起了床。
217
你么子样喽？到厂里做事么？
218
做事哒哩，一天到晚站得腿发软，屁股都没地方放。
219
哈哈哈，李思江耶，老子一天到晚屁股都坐粑哒，猪日的，真不公平。
220
钱小红，你没事了吧？平胸带着香水味卷了进来。
221
哦，好多了拉长，我的宿舍安排了么？
222
安排好了，隔壁上铺，你明天正常上班！平胸交待完就走了。平胸从不和工友多说话，保持一个拉长的威严。
223
啐！狗屁！钱小红唾了一口。李思江和阿军开怀大笑。
224
李思江走后，阿军陪钱小红买被子枕头脸盆水桶。阿军会砍价，把卖主砍得很不痛快，可也有些微利，不得不卖。不过花了几十块钱，要用的都齐全了，两个人手里搂着抱着提着，跌跌撞撞往回走。
225
宿舍楼门口停着一辆摩托车，钱小红看着眼熟，猛听背后有人喊阿红，钱小红回头，见朱大常一身便装，怪怪地笑。钱小红愣了一下，鼻子有点发酸，她控制着不让自己哭，想笑但没笑出来。
226
把东西放了我请你们吃饭去！朱大常说。
227
阿军连连摇头，唔，你俩去，我有个老乡要来，我得等他！阿军朝钱小红使个鬼脸。
228
我带你去吃猪扒。朱大常喜欢说“我带你”，听起来很亲切，钱小红就像吞了温水，心里暖暖的。
229
很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她就爱胡乱吃醋。朱大常有点难堪。
230
你别这么说，我给你添麻烦了，我本不想那样说的。钱小红没想过把那女子气了，朱大常会跟着遭罪。
231
唉，我也说和你没别的关系，她死活不信，说那女的都承认了，还抵赖？就这样逼着我承认跟你上了床才罢休！女人，太不可思议了！朱大常摇摇头。
232
你指我不可思议吗？我俩的口供一致，那你俩不是完蛋了？老天，都在干什么蠢事呀！我是不是闯祸了？钱小红直起腰，瞪大眼睛，眼角上挑。
233
其实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她捕风捉影好几回了，我也快受不了她！也没什么完蛋的，即便是我承认了，她还是将信将疑。不说这个，试试猪扒的味道吧！
234
我还是过意不去。
235
傻。你好好上班，有什么事情就呼我。
236
钱小红发现晾在外面的米黄色风衣不见了。虽然阿军也提醒过她，但衣服还是要洗，洗了还是要晾，晾了就有可能被偷，谁能奈何！钱小红连牢骚都懒得发，知道这破地方，稍值钱点的，都会长翅膀，不留神就飞到别人的怀里。活干得更是没劲，那简直是个囚牢。钱小红弯弯指头一算，干了二十天，二十天如一日，除了那回拉肚子休息半天外，每天是机器人一样地转，早八点上班打卡，晚八点下班打卡，出不得半点错。回到宿舍，8个人一间房，只觉得人来人往，气味混杂，厕所的味儿总是那么浓，更难受的是屙泡尿都得排队。自来水肯定是冷的，草草抹脸无所谓，洗澡洗脚就只有忍耐了。厂规夏天不许私用风扇，冬天不许烧“热得快”，好在南方的冬天不算残酷，勉强对付着，也不会长冻疮患感冒。每天回来把自己整理了，再折腾一会，就到了十点半熄灯的时间，钻进被窝睡了，一觉到天亮，爬起来又排队上厕所，洗脸刷牙，穿衣梳头，整装进笼子打卡干活重复昨天的事。
237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人心开始骚动，街市上花花绿绿的穿的吃的东西忽然多了起来。夜晚和阿军一起逛街，阿军买这买那，准备回家过年。阿军，多久没回去了？看阿军恨不得把市场搬回去的架势，钱小红不知她哪来那么强的购买欲。两年啦！爸妈盼着我回去，我还想给弟弟妹妹买衣服。你老大呀？是啊，他们还在读书。阿军，发了工资也没看你给自己买衣服。我天天上班，就穿工衣啦！阿军你真的伟大哩，我要是有你做姐姐幸福死了。不过你也别太亏待自己啊！钱小红想起吃快餐时，阿军总是捡便宜的菜买，像豆腐萝卜之类的，阿军还说自己喜欢吃。钱小红哪里相信，一点油水也没有，不想大块大块地吃肉才怪。看看阿军枯黄脸上那双提到家里人闪烁神采的大眼睛，钱小红心里犯酸。
238
人很多，都好像捡了钱似的，撕厕纸一样，一张接一张地递出去，当然花的都是零钞。打工的，这样花花顶痛快。阿军就是尝到了痛快花零钞的甜头，直把东西弄得两个人都抱不下了，才很惋惜地说，那个真好看，明天再来买。
239
陪着阿军兴冲冲地满载而归，半道上钱小红被墙壁上张贴的红纸吸引了。脑袋凑上前去一看，是则招聘广告：千山宾馆招聘前台服务员2名云云。浆糊还是湿的，显然张贴不久。钱小红二话不说把地址撕了下来。
240
你撕这个干嘛？阿军很诧异。
241
阿军你告诉我千山宾馆在哪里？
242
哦，好像在千山村，离这儿三四里路。
243
我明天去应聘！你告诉平胸，就说我肚子痛去了医院，免得给我记旷工，扣我的血汗钱。钱小红说得这么干脆，好像这事准备了好多天，让阿军有点瞠目结舌。
244
道德经
论语
孙子兵法
禮記
孟子
尚書
詩經
周易
简典
A B C D E F G H I J K L M N O P Q R S T U V W X Y Z

微信小程序

微信公众号

Email:

22745823@qq.com

联系站长：

QQ:22745823

机构翻译

地址翻译

人名翻译

译典登录

译典注册

译典说明

意见反馈

浙ICP备05023696号-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