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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正说到:下扬州请南侠,误入飞龙观,小老道端上酒来,孔秀要喝,风流侠张子美不让他喝,那意思是喝了酒就没命啦!孔秀的心里有些不服,说:“咱爷儿们从小就干这行当的。”老侠微然一笑:“哈哈哈,贤侄你所见到的是第三等最次的蒙汗药,既有色也有味。第二等是有味无色,或有色无味,第一等是无色无味,清亮透明,这是最好的蒙汗药,叫双无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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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川在旁边一听,脸上有些发烧,看来自己初入江湖,经验阅历还差得远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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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吃一堑,长一智。老侠张鼎张子美这个人物,自幼在江湖闯荡,那些大道边儿、小道沿儿、蹲包头、放响箭、红胡子、蓝靛脸、花布手巾缠头、坟前装神、坟后装鬼、打闷棍套白狼、偷鸡摸狗拔烟袋、隔着窗户拉被窝、大喊一声“褥套留下”的那些白天放火、夜晚杀人、穷凶极恶的勾当,没有张子美没经过的。海川忙问:“老哥哥,您怎么看出来的?”“海川,你看这种药放在酒里,其性最烈,沾唇即醉。你看这酒面底下,被药力拿的这酒在酒杯的周围转,不仔细看不出来。”海川一看真是这样:“哥哥,这是贼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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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忙,孔秀贤侄,你出去藏在柱子后面,等小老道来了,你把他拿进来,咱们用酒灌灌他。”“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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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秀出来躲在一棵抱柱的后面。果然没多大工夫,小老道蹑足潜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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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台阶,孔秀一个箭步到了身后,右手奔脖子用力一掐,左手一拢小肚子,脚尖一点帘子板,麻利脆!叫道:“师大爷,来灌他。”张老侠一点手:“贤侄把他放下,道童,你不要怕,干什么来啦?”小老道哆嗦著道:“看看众位檀越酒饭够不够。”“你喝酒吗?”“不,出家人应忌五荤三腥,不敢喝酒。”“今天喝点吧。”老侠右手一托下巴颏,中指拇指一掐腮帮子,左手拿酒碗,照他嘴里一倒。咕噜噜,想不喝都不行啊!一口酒下去,道童口吐白沫,一摊泥儿似的就躺下了。海川打包袱亮双钺:“哥哥,这是贼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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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忙,咱们出去看看,不要莽撞。”哥俩出来,孔秀、王三虎也跟着出来。爷四个飞身上房,施展轻功,来到西跨院南房上,扒中脊往北屋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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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轩内有三个人正在饮酒,左右两个正是盗国宝的二小韩宝、吴志广。当中坐着一位道长,身高有六尺,蓝道袍卡青口,系水火丝绦,肋下佩宝剑,薄底云鞋,细脖子大颏嗉,小脑袋,生羊肝的一张脸,黄眉毛三角眼大嘴岔儿,挽著牛心发纂,金簪别顶,背插蝇刷,连鬓络腮的胡子,十分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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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个恶道,姓乔名叫乔玄龄,有个外号紫面分水鳖。他还有个亲弟弟,叫卧虎道长乔玄清。在四川白龙江岸有座山,叫剑山蓬莱岛,归剑州管辖,这个岛里有当今皇上康熙的亲哥哥英王富昌富宝臣在内。山外边有个庙,叫玉皇观,观主姓华名图号亮羽,外号叫九尾金蝎道,英王封他为护国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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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亮羽这个恶道,专门发卖熏香蒙汗药,补助英王的军饷。这个乔玄龄就是华图华亮羽的弟子,叫他带着大批的蒙汗药,上中下三等药全有,去云南“安座子挑汗”--意思就是买卖蒙汗药。乔玄龄来到昆明县,他知道八卦山九宫八卦连环堡有八位庄主,必须靠他们遮风挡雨。乔玄龄买了一份重礼,来到金家酒店,面见金荣、金亮行礼,把礼物献上:“二位头目,贫道能不能请八位庄主爷赏脸,见我一面。”金荣细一盘问,乔玄龄详细一说。金荣哥俩直摇头:“乔道爷,咱们不客气,八位庄主爷身居绿林,可疾恶如仇,类似您的门户出身,恐怕是不能允许的。我不敢给你通禀,更不敢把你的礼物呈进去。”任凭乔玄龄怎样哀求,金家弟兄不敢应承。正在这时候,贺豹、韩宝、吴志广出山办事回来,到酒店歇歇腿儿,顺便喝点酒。金荣一看:“来吧,你们三位来。乔道爷,这是山里的少庄主,你们近乎近乎吧。”给三个人一介绍,乔玄龄忙给行礼。几个人坐下一问,乔玄龄不敢隐瞒,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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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三位少庄主爷通融通融。”贺豹大包大揽:“乔兄,你放心,有我们哥仨哪!给我预备船。”金荣立刻备好船只,把礼物放在船上,一支篙渡过南盘江,来到船坞下船。三小陪着乔玄龄来到大厅,三小叫乔玄龄在厅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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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进来给师伯行礼:“启禀师伯,来了一位朋友,从四川至此,在厅外候命求见。”“有请。”贺豹出来:“乔兄请进吧。”乔玄龄来到大厅,一瞧这气派,他就含糊啦:“小道乔玄龄参拜大庄主和众位庄主爷。”说著跪下磕头。“道爷,请起,我与你素日无交,何故前来?”“老庄主,久仰您乃武林前辈,特地前来拜谒。并有礼物献上,”说著,把礼物一样一样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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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玄龄他想着:有钱偏能役鬼,堵上你的嘴就行。可李老庄主更起疑心啦,素不相识,为什么礼物这么重?和双方的交情不相符。“乔道爷是什么门户?”“贫道下五门。”“令师是哪一位?”“九尾金蝎道华图华亮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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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此何干?”“愿在贵方借地求财,出售熏香蒙汗药。”李昆一听把脸往下一沉,虎目含嗔:“乔玄龄,我八卦山乃上三门弟子,你敢以此丑行污辱老夫弟兄,本应将你致于死地,老夫不忍,来呀,把这不齿于人类的东西给我赶出八卦山,所有礼物扔了出去。”乔玄龄只得抱头鼠蹿,狼狼狈狈出了南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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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玄龄正在为难,贺豹、韩宝、吴志广来啦:“乔兄,真是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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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玄龄直道歉:“对不起少庄主爷们。”韩宝拍着他的肩膀:“乔大哥,你别难过,我师伯为人固执,请你愿谅。我四师伯法禅和尚、五师伯贺永他们叫我跟你说,礼物收下,你只管在本地做买卖,有什么事发生,四庄主、五庄主、七庄主还有我们小哥仨给你担著。”贺豹、吴志广把礼物拿进去,一会儿回来,四个人乘船来到南岸,进了金家酒店,叫金荣、金亮准备许多酒菜,几个人畅饮开怀。韩宝把事情跟金荣、金亮说啦:“今后只要乔玄龄来,你就告诉四、五、七爷,必须瞒着大、二、三、六、八,五位庄主爷。”金荣、金亮答应。“乔道兄,还有一事,三位老人家叫我跟你提,你每月交给三位庄主爷纹银一千两,必须办到。”乔玄龄大喜过望,完全答应。乔玄龄走后,按月给银子,他的买卖在云南府一带可就做起来啦。每到三节他都暗进八卦山,其中金荣、金亮得了很多的好处。乔玄龄、贺豹、韩宝、吴志广四个人又结为异姓兄弟。几年光景,乔玄龄净剩雪花银五万多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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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华图来信,叫他回四川交银子再取货。乔玄龄一捉摸,干脆,我跑奔内地,银子归我自己吧。这样,找韩宝一商量,韩宝也同意:“哥哥,你上哪儿?”“劣兄本扬州人,我还回家乡,等我有了安身之处,再给你们送信。”乔玄龄回到扬州。飞龙观原先这个庙,坍塌倒坏,根本无人管理,他拿出几个钱来重修了这座庙,又托人给韩宝他们送信。韩宝他们等乔玄龄走后,花几个钱雇了一些人,在绿林中吹风,乔玄龄被官人捉起来杀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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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图派了几拨人来问讯,都是这么一种说法,只可认倒霉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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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火焚巢父林,二小来到扬州,在他们盗宝的时候,知道不能回云南,也想到来扬州躲灾避祸。这回到了飞龙观,乔玄龄很高兴。韩宝把事情说啦:“哥哥,我们来投奔您躲一躲,您要怕连累,我们就走。”乔玄龄一听横打鼻梁:“兄弟们,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人在难中想宾朋,你们哥俩瞧得起愚兄,只管住着,万无一失。”韩宝就住下来,每天三个人到御花园来,一待就是一天。因为这儿赏心悦目的地方很多。今天在风暖阁雅座吃茶,外边一说话,韩宝撩了个门帘缝隙:“道哥,您看,这就是童林。”乔玄龄一瞧,把嘴一撇:“兄弟,我认为姓童的是个什么样儿的大人物,原来是乡下老赶哪,哈哈……”韩宝一下儿把嘴给捂上:“哥哥,你不要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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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玄龄道:“二位贤弟,你们久历江湖,怎么怕这么个人物?”“乔大哥,你别瞎说啦,我没告诉你呀,杭州擂上我四大爷多大本领,差一点叫童林把脑袋给拍碎了!你别看貌不惊人。”吴志广也说:“道兄,我们能杀他,何必冒风险盗国宝哇!看来童林访我们已到扬州,咱们不能再出庙啦,忍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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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商量好啦,外边也下起了雨,天色渐黑。点亮了灯,叫徒弟备饭,三个人可就喝上啦。正在这个时候,道童进来:“启禀师爷,外边来了四个人避雨,有个人名字叫童林。”韩宝一听:“乔大哥、吴大哥、怎么办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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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玄龄沉得住气:“把他们让到东配殿去。”“是。”道童走后,乔玄龄看他们俩惊慌失措的样子:“无量佛,兄弟们放心,他们又不知道你们在这儿,喝酒喝酒。”这时道童进来:“师爷,他们要吃些素食,还要喝酒。”乔玄龄哈哈大笑:“这叫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自投,贤弟,童林他们末日到啦,好吧,给他们准备,把砂酒壶拿出。”“是。”韩宝、吴志广忙问:“道哥,您要干什么?”“给他们放点药。”吴志广摇头:“道兄,千万别放药,打不成黄鼬闹身臊,引火烧身!”“兄弟们,没有金钢钻,不敢揽磁器活儿。我这药,童林他们见都没见过。”小道童把砂酒壶拿来。乔玄龄把箱子打开,拿出一个小匣子来,打开匣子里边有个磁瓶儿,是个珊瑚盖儿,把盖儿取下往壶里倒了一点儿。“不用温酒,凉酒即可,去吧。”韩宝有点儿犹豫:“行吗?”乔玄龄冷笑:“哼哼哼,我这药十两黄金也买不了一两药哇,二位贤弟,这是最上等的双无散哪!”韩宝他们这才放下点儿心,三个人又喝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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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乔玄龄叫小道童去看看:“贤弟准备兵刃杀童林吧。”乔玄龄真是忘乎所以。海川他们已经来到南房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海川分双钺从丹田一声断喝:“呔!盗宝钦犯韩宝、吴志广还不束手就擒吗!童林在此。”英雄飞身往下走。鹤轩里的灯灭了。乔玄龄毫不在意:“二位贤弟,随我来。”回手按剑把顶碰簧,呛亮亮拉出宝剑,伸手抄起木凳来,往外一扔,垫步拧腰,嗖的一下蹿出来。他回头一看,嘿,好朋友韩宝、吴志广都没出来!当乔玄龄往外蹿的时候,吴志广也拉刀往外来,韩宝用手一拉后窗户,吴志广也低声说话:“乔大哥可出去啦。”“不管他,咱是什么案子,快跑吧!”两个人一前一后飞身出了后窗户,一伏腰施展夜行术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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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玄龄就知道二小跑啦。“什么人敢在祖师爷面前撒野?”“恶道通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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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面分水鳖乔玄龄。”刷--宝剑走顺风扫叶,奔海川脖子就抹。乔玄龄怎知海川的厉害。海川往右一斜身,左手钺一立,用鸡爪一拿剑,呛亮就叼住啦。左手一歪,嚓楞楞宝剑脱手而飞,右手钺用了一招“金猴戏月”,刷--就到啦,其快无比。老道往下一矮身,稍慢一点儿,噌了一下把发纂给挑啦。“无量佛哟!”吓得老道魂不附体,扭头就跑。海川高喊:“恶道哪里跑。”脚下加紧追下来,张子美怕海川吃亏,也追下来。夤夜之间,前后三条黑影,从飞龙观出来一直往西北奔跑。乔玄龄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江南水乡,水网交错,不远就是三岔河口,眼看都追上了。韩宝暗地里高声喊:“合字,龙沟里扯呼。乔玄龄一听,见是韩宝他们。于是三个人前后跳进水里逃生去了。海川他们哥俩也追到了:“哥哥,您的水性怎么样?”“对不起贤弟,哥哥也是旱鸭子。”海川长叹一口气:“又被他们逃啦。咱们回去吧,这也没法子。”海川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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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俩回到飞龙观,越墙而过,喝,孔秀正在审讯四个小老道儿。现在孔秀派小老道弄凉水把另外那个小老道给灌过来。孔秀伸手把小刀抽出来,在袖口上备刀:“混帐东西,竟敢跟你的师父老杂毛,老牛鼻子来害我们!现在机关败露,吾孔秀是不能饶你们的!一定送你们去见三清教主请罪。”王三虎在旁边儿看着也不言语。四个小老道吓坏了,环跪在孔秀面前:“壮士,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听师父的,师父叫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混帐东西,那个牛鼻子叫你们杀人,你们也要去么?,混帐话,我来问你,那个老杂毛叫什么名字?”“紫面分水鳖乔玄龄”。“鳖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叫紫脸大乌龟?”“对对对。”“你们都是小乌龟。”“对对对。”“那个乌龟是干什么的?”“他是出家人,卖熏香蒙汗药的。”“混帐,那两个东西干什么来了?”“我师父的好朋友,一个叫韩宝,一个叫吴志广,他们在云南的时候就认得,这次听说盗了国宝,到这儿来躲灾避祸。”哥俩一听,张老侠点头道:“很好,三虎,你马上带路费,去三岔河口,查看两个钦犯,只要探知下落,你立刻回杭州报信,以便捉拿。”孔秀用脚把小老道给踢起来:“混帐东西,快起来,不要气我老人家!”张老侠走过去,温和地道:“你们都是哪里人哪?”“我们都是扬州人。”“家里都有父母吗?”“我们四个人全有父母。”“为什么又当老道出家呢?”“家里都很穷,兄弟姐妹又多,没有法子。”“姓乔的老道很有钱吧?”“师父的银子很多,都在大箱子里放著。”“好吧,你们跟我来。”小老道领着张老侠他们进了鹤轩东里间,果然有个大箱子,老侠施展鹰爪力,把锁拧开,箱子盖一打,咳哟,八月螃蟹--顶盖儿肥!老侠一笑:“你们四个人,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回去把钱交给你们的父兄,做个小本经营,或买几亩薄田,也能糊口,千万要安份守己,记住没有?”“无量佛,记住啦。”“好,你们四个人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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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小老道,可就玩命了,伸手就拿,往兜里就装啊。孔秀一看,气得直骂:“混帐,什么都不懂的,老爷子叫你们装,你们就不想一想,你们身上能有几个兜!兜里又能装多少金银?简直是昏了头,不会动脑筋好好地想一想么?”“檀越,您快给我们出个主意,多拿一些呀。”“老子告诉你们,你们把两条裤角在腿腕儿上绑紧了,然后把裤带解开,往裤子里面装,那就装得多了。”“哟,这主意太好啦。”四个道童,把自己两个腿腕儿绑好,腰带解开,把两条裤腿儿装得鼓鼓的。“唔呀,你们装得怎样啦?”四个小老道吊著腿肚站在那里动不了啦!张老侠、海川老哥俩哈哈大笑。孔秀这个气:“真是混帐东西,迈步都不成了。快拿出一些来吧。”“我们又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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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舍命不舍财,我这就点火了。”四个人万般无奈,蹭到庙外,掏去一些埋起来,等回家之后再来拿。老侠张子美把金银全都弄到外边埋好,然后一把火把飞龙观给烧了。火光大作,此地既不著村,也不靠店,就没人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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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爷儿四个回转扬州城店里,都快上店门了。稍微休息,天光大亮。算还店帐,多给一些小费,这才来到九龙观的东角门。张子美用手拍门,时间不大,小道童出来开门:“无量佛,原来是师叔,弟子有礼。”“请起,你师父可在观中?”“昨天下午就候几位,现在下棋哪,您请进去吧。”“好,海川,咱们爷仨去鹤轩吧。”孔秀可问道童:“小师弟,我的教师可在观中下棋么?”“您快去吧,会在哪。”角门关好。一直来到西院,院内栽种异草奇花,浓郁芬芳。小道童挑帘子,海川一看,迎面站着一位老仙长,大身材,猿臂蜂腰,身穿银灰色道袍,黄缎子护领,佩带一口宝剑,剑名巨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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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四方的一张脸,面似银盆,两道蚕眉,慧目放光,鼻如玉柱,唇若丹涂,颔下一部银髯如扇盖满小腹,白鬓挽道冠,金簪别顶,笑容可掬,慈眉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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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仙桌桌面上放著棋盘,上边有不少棋子。两边站着两位,上首是一位高大的和尚,黄色僧袍黄护领,黄中衣黄缎子寸底僧鞋,光头顶六块受戒的香疤瘌,赤红脸,两道长眉毛,寿毫特别长。下首是个瘦小枯干的老头儿,米色绸一身儿,脚下厚底福字履,短眉圆眼,大白胡子,白剪子股的小辫儿,很精神。张子美抢步进身跪倒磕头:“道兄,张鼎有礼啦。”“无量佛,张贤弟请起请起。”道爷把张老侠扶起来:“听说贤弟们来啦,很高兴,昨天就没出去,在观中等候大驾。”“道兄,我给您介绍一位新朋友。”“无量佛,好哇。”“海川,过来行礼,这就是司马道兄。”童林磕头行礼:“司马道兄,小弟童林拜见。”司马空伸手相搀:“哎哟,久仰贤弟之名,今日方始如愿。”司马空说到这儿,回过头来:“高僧,快来见一见,你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哪!”“弥陀佛,师弟童林,哥哥早就知道你啦。”海川恍然大悟,知道这是自己的二师哥,长眉罗汉铁背禅师普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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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师父细问海川一番,海川把出世以来的事情全说了:“这次小弟代替我哥哥侯振远,恭请司马道兄,还有在坐的众位兄长,出山相助,不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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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仙长司马空听完之后,口诵佛号:“无量佛,海川兄弟、张贤弟,我与圣手昆仑镇东侠侯振远,神交已久,总想专程拜谒,只因俗事繁忙,未能如愿,今日二位贤弟来到敝观,敦促愚兄,敢不如命么?不过依贫道管见,杭州设擂,与贤弟捉贼得宝这原是两回事。童贤弟拿二寇请国宝,倒是应该认真对待。至于杭州擂的事情,真要邀愚兄擂台以上,与秋老侠当场动手,分个强存弱死,不是愚兄怯阵,恐使贤弟们失望。因为愚兄八十有五,年纪高迈,自问所学也难比秋老侠,应该知难而退,不去杭州为对。为什么还要去?只是盛情难却。可有一节,我想秋、侯二老因为徒弟们的小小争斗,便欲兵戎相见,也很不妥。愚兄此去杭州,想为两造平息此事,如能办到,两方化干戈为玉帛,化吴越为一家,化嫌为好,我们多交几个朋友,不是更好么?二位认为愚兄的想法如何?”海川一抱拳:“道兄的高见,实为我兄侯廷的原意,我们都是这么想的。”“无量佛,那就使愚兄放心啦,普照禅师跟海川是师兄弟,不须山人再请啦。陶老檀越也该拔刀相助啦?”“陶某我没有什么本领,但也愿随众位之后,赴汤蹈火。”海川一一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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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个时候,从外边进来两个人。海川一看,喝,好样子啊!两个人都在二十来岁,前边这个中等的个头,细腰窄背,身穿宝蓝绸子长衫,腰系绒绳,长圆脸儿,面如冠玉,两道剑眉如漆刷,一双虎目似朗星,英俊之中显得诚实。后边这个好像小一些,白润润的脸色,两道弯眉,一双大眼睛,鼻如玉柱,齿白唇红,显著淘气似的。海川很高兴,也很喜欢这两个孩子:“道兄,这两个孩子都叫什么名字?”“无量佛,贤弟,这大一点儿的今年十九岁,是我的一个小侄子,复姓司马单字名良,我给起的外号叫玉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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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边这个十八岁,名叫夏九龄,外号多臂童子。前边这个老实,后边这个最淘气。”海川听了一笑:“哈哈哈,叫多臂童子,一定会打暗器?”“两个人全会,一个是链子锤,一个是链子槊,一个会打毒药镖,一个会打毒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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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川一听就怔了,脸上很不高兴:“道兄,你很不对呀,不是小弟嘴直,您身为南侠,就应该教子弟走正路,勿入于邪途。两个孩子很小,暗器就不该教,何况是毒药暗器呢,未免伤天理丧德性啊!最好给他们收回,不让他们使用。”司马仙长长叹一口气:“贤弟责备愚兄甚是,现在已经不叫使用了。此事皆怪愚兄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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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空的武艺,是和他的一位伯父练的,他伯父复姓司马单字名彦,出家在云南大理玉真宫。这位老仙长文武两科,水旱两面,内外两家,俱臻绝顶。南侠司马空的锺馗五式剑法,是伯父教的,巨阙宝剑是伯父给的,会打暗器,会配毒药,也会配解药,而且精通水性,人称海内寻针,成名多年,隐居在九龙观。钞关街上有个卖豆腐的夏老头,夫妻两个都很好,有一年染时疫,相继去世,只留下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叫九龄。南侠的一个侄子叫司马良,六岁时也丧去父母,这样老仙长把这两个孩子都收留在庙中。由于孩子们的聪明伶俐,老仙长教两个孩子盘腰窝腿站架子,三十六大架,七十二小架,这是学习拳脚兵刃的基本功夫,然后教孩子打拳。练习兵刃,开始是为了解闷才教,后来一看两个孩子真行,就把二、五更的真功夫拿出来了。两个孩子越学越高兴,从来不用别人督促,老道爷也越教越高兴。光阴荏苒,眨眼间十二年,两个孩子真用功,一个会打亮银镖,一个会打肘袖箭,真是上打飞禽,下打走兽,夜晚之间打香头,百发百中,从不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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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老仙长把两个孩子叫到鹤轩:“良儿、龄儿,今天把你们叫来,有点儿事情,当年我的伯父授业于我,有一种制毒药暗器的方子,我准备炮制一料,你们两个要帮助于我,记住了么?”小哥俩赶紧答言:“记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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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南侠开始买进药品,等把药味买齐,一其七十二味,开始炮制,什么药应该研面,什么药应该去皮,什么药应该焙,什么药应该煎,每味药应该多少分量,君臣佐使,用了一个月才配齐制好,老人家把药收起,并且告诉他们两个,还有配制解毒药的药方,将来也要制一料,到时还叫他俩帮助,事情就这样过去。没想到有一天,老道爷想查看他们使用的兵器暗器,不料镖囊里的亮银镖,怎么是毒药镖啦!再查看夏九龄儿的袖箭,也是毒药箭啦!“无量佛,这两个孽障,竟敢背着山人,身染下流,胡作非为,妄交匪类,哪里来的毒药暗器?”老仙长回到鹤轩,把戒尺放在桌子上,等他们回来。没有多大时间,司马良,夏九龄回来啦,进了鹤轩,老仙长把脸一沉,手拍桌案,啪的一声:“奴才大胆,还不跪下。”司马良是个胆小的孩子,吓坏了,双膝点地,噗嗵就跪下啦,吓得要哭,可夏九龄就不然了,不但淘气,而且胆子还大,因为司马良管南侠叫大伯,他也叫大伯,九龄一跪:“大爷,孩儿们犯了什么罪了?招您老人家生这么大气呀?”“奴才,还不知罪,还敢嘴硬,你们两个奴才背着伯父在外边结交了什么坏人,从实讲来,如若花言巧语,欺骗于我……”说到这里,一伸手把戒尺拿起来:“为伯的就要着实拷打!”“伯父,我和良哥哥,谨遵教诲,怎敢有半点错误,招伯父生气,至于结交匪类,弟子二人十馀年来,并未交过一个外人哪。”老侠客气得直吹胡子:“无量佛,冤家你还敢嘴硬,我知道良儿是个忠厚的孩子,就是你胆大妄为。你既然没结交匪类,我倒要问问你,你们两个奴才的镖和袖箭,怎么都是毒药的?怎么来的?讲!”南侠认为这句话一问,两个人都得吓得颜色更变,没想到夏九龄笑啦:“大爷,那不是您教给我们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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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教你们做的?更是胡说!”“您别着急,听孩儿我跟您提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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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老道爷叫他们俩帮助配药,当天晚上练完了功夫,小哥俩回房休息,九龄可问司马良:“良哥哥,大爷叫咱们俩明天帮助配药,你说这是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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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一个人忙不过来,必须有人帮忙啊。”夏九龄摇头:“不对不对,哥哥,您到什么时候才能聪明一些呢?”“你又数落我?”“我不是数落您,您想想这是配毒药,咱们俩是伯父心爱的孩子,他要配药,应该躲避咱们才是,为什么还要咱们帮忙呢?”司马良想了半天直摇头:“想不出来。”“我告放您得啦。这是试试咱俩机灵不机灵,有心肺没有。”“我不明白。”“哥哥,伯父人称南侠,海内皆闻,而这种毒药又是为绿林不齿的东西,可又万分珍贵。如果老人家要明说传咱们,这不太合适。如果不传,可伯父年纪已大啦,唯恐百年之后,就要失传,为了这个才让咱们帮助配药。”“是这么回事么?”“没错!这叫喑中传授,明天配药的时候,您记药味和份量,我记炮制方法。”两个人商量定啦,第二天开始配药,两个各人记各人的,一月时间配好,南侠把药收起来,事情也就过去啦。夏九龄在暗地里把药味份量还有炮制方法都记下来,两个人开始攒钱,够数啦,到药铺去买药,分几次买好,两个人也配了一料,跟着就订做镖和袖箭。毒药暗器分两种,一种是用毒药镖箭,还有一种,镖的中心是空的,镖尖儿上有个极小的孔,从镖后边把药放进去堵严,当用暗器打伤对方之后,药力即可顺着镖尖儿到了对方的身体以内,从而达到伤人的目的。夏九龄、司马良的暗器就是属于后一种的,其实两个孩子出于好奇心理,倒不是为了伤人去。到现在九龄婉转的把事情原委说明。南侠听了一个劲地念佛:“无量佛,是为伯父之过也!好孩子,九龄你很聪明,但一定行端履正,不辜负山人疼爱你们一场才对,把镖箭中的毒药退出来,今后不准使用。伯爷还会专门治毒药伤,有了机会我也传授给你们。”两个孩子答应着跑回自己房中,把毒药退出来,全都交给司马道长。道爷收起戒尺,藏好毒药事情就过去啦。今天海川一问,老仙长才把从前的事叙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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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这本是个小事,何必要提出这么件事呢?我们说书的也讲多少种笔法,如明笔、暗笔、倒插笔,咱们这笔书叫栽笔,意思是将来有用。说书讲究来龙去脉,忌讳用什么拿什么,不用什么忘什么,所谓没根的书不行,这两个孩子永远不打暗器,更不伤人,为什么要提起来?就是到后文书,陕西凤翔府金风山古刹玉皇顶的方丈、金鸡好斗双钢掌赤胆侠慧斌僧,在四杰岭用锯齿峨嵋毒药弩,打了山西太原府银面仙猿铁背昆仑石择石金声。当时无人能治,若非三侠赶到,司马老侠给医治,焉有这九十六岁老英雄的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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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少说,老仙长一看童林很喜欢这两个孩子,问:“你看这两个孩子怎么样?”“道哥的亲授当然高明,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可惜,这两个孩儿的天赋资质都不错,只是山人年岁高迈,也无精力,你要兴一家武术,必须广收桃李,好光大门户,这两个孩子,干脆归你得啦!”“哥哥,这两个孩子是您心爱的,怎能夺兄长的爱哪?”“贤弟不必客气,你就多受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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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九龄第一个就跪下了:“师父,您就收下我们哥俩,我们早就听伯父提过您,上次擂台,您用阴阳手打了法禅和尚,人常说,学会阴阳手,打平天下遍地走,您就收下吧。”童海川点头答应:“好,收下你们两个,算我正式弟子。”小哥俩趴下磕头。海川挨着给介绍,又叫过孔秀来道:“孔秀给你两个小师兄磕头吧。”“唔呀。”孔秀一听就怔啦:“师父,我是先进门的,再说弟子的年龄也大,怎么后进门的算为师兄呢?”“胡说,你是记名弟子,他们两个是正式的弟子,怎么能论进门先后哪。”孔秀一想:哎呀,我这个徒弟还是个悬著的!“徒儿遵命啦。”孔秀给司马良、夏九龄磕头叫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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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爷吩咐摆好素菜席大家入座,开怀畅饮。吃完饭之后,道爷安置一下庙里的事,老和尚也回龙泉寺安置一番,拿着自己的兵刃镔铁亮银枪,陶少仙也回去收拾一下,带好兵刃,两个孩子收拾停妥。老少群雄八人从扬州出发,饥餐渴饮,过摆行船直往杭州而来,到了金龙镖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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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振远、李源、侯杰,还有一位老侠碧目虬髯,佩带红毛宝刀,是赛判飞行侠苗泽苗润雨。原来这老哥俩先到了。侯二爷来到常州北门里青枫巷,第一家是冷家,第二家是苗家,这就是当年孔秀偷钱的那家。二爷上前去,啪啪啪,拍打门环,时间不大,家人把门开啦:“爷台,您找谁呀?”“管家,老夫山东侯杰,来拜访苗老英雄。”“您稍候。”伙计往里报告,苗老侠赶忙出来陪礼,二爷立即搀扶,请了安方才往里让。客厅里落坐,献上茶来,喝了碗茶,苗泽道:“二哥,从山东来?老哥哥身体可好?”“家兄托庇粗安,代问贤弟好。劣兄不是从山东来,是从杭州来。”二爷把事情详细说明:“子美叫哥哥我来请你,你能前去吗?”“二哥这是什么话,小弟正有意去杭州苏桥镇避主轩,要拜望久占江南吕留良晚村老前辈。再说众哥哥兄弟看得起我,还有新朋友童海川,我一定前往,先吃饭。”哥俩喝着酒,苗老侠叫人到后边告诉姑娘苗飞霞出来。这姑娘今年都十九岁啦,比前几年更俊美啦。姑娘出来,拜见二伯父。侯二爷很高兴,自己没儿没女,看见人家的孩子更羡慕:“闺女起来,二大爷没带着什么,只是小的时候,我的婶母给了一个金如意,在我身上佩带多年,送给孩子做个见面礼,祝你长命百岁,事事如意。”二爷从脖子上摘下来,送给姑娘。飞霞磕头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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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带好路费,老弟兄才奔杭州。到镖局往里奔客厅,与王爷、侯老侠见面,各道寒暄。侯二爷把请苗老侠的经过跟王爷都说清楚,直到今天南侠才到,侯老侠带众人接到门前。张老侠跟苗泽是把兄弟,先过来磕头问好,然后叫海川认识,海川行礼。南侠跟侯老侠等人见面,大家高高兴兴往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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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客厅,王爷恭候,侯振远给介绍:“道兄,这是王爷。”“无量佛,爷驾在上,贫道稽首。”“哎哟,老仙长,偌大年纪道骨仙风,果然是武林豪杰,风尘侠隐,久仰久仰。仙长不要行礼,快快请坐,大家坐下坐下。”海川把司马良、夏九龄叫过来给王爷磕头,把南侠介绍的事说明。然后一一介绍。弟子们全进来行礼。王爷爱这两个孩子,拉着他们的手问长问短。尤其是九龄,口齿清晰,王爷更爱。海川告诉他们俩:“今后侍奉王爷,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啦。”二小答应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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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振远把请他们的来意细说一遍,希望息事宁人,免动干戈。刚说到这里,黄灿进来:“师爷,白亮求见。”侯振远一摆手:“叫他先回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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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侠拦住:“既然来了,叫他进来吧,他不是飞龙镖局的吗?”“是。”黄灿转身出来,不大工夫白亮进来道:“小子白亮,奉秋老侠的命令,给您带来一封信。”说著,把信拿出来。侯老侠接过信:“黄灿,把白亮带出去待茶。”白亮出去,侯老侠把信打开,上面写道:“振远吾兄座次,三次奉函相邀,未见回示,心实忐忑不安,因何黄鹤无音,甚为闷闷。欲请阁下明日在擂台相会,以慰渴念。书不尽言,敬请客安,秋田顿首。”侯老侠把信交给王爷,王爷传给司马道爷,大家全都看完。司马空口诵佛号道:“无量佛,王爷,侯大弟,众位贤弟,贫道以为来到杭州,与贤弟商议,如何斡旋此事,双方言归于好,没想到坐未安席,战书即到,何欺人之甚耶!爷驾有何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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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微然一笑:“司马仙长,秋佩雨三次下书,无理太甚,有这么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本人认为事已至此,不妨回信明日开擂。”司马仙长点头道:“振远大弟,王爷明鉴,看来秋老侠偌大年纪,十分跋扈,即使现在去见他,也是难以如愿,不如回复他,有什么话擂台去说。”可怎么到擂台上去了事呢?打架摊上怎么能了事啊!老侠侯振远答应取来纸笔,一挥而就,上写:“秋老英雄台鉴,久钦高名,如仰瞻泰山北斗,云树之思,何可言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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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来函,一切尽悉,奈因冗事繁杂,未克如命。今蒙阁下相邀,就依尊意,明日北高峰得聆教诲,快何如之。草草不恭,敬乞原宥,侯廷顿首。”书信写好,派人交给白亮回复北侠。王爷同这些位武林豪侠高谈阔论,对武林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在这些人里谈到北侠秋田,没有一位小瞧小看的,王爷恨不得马上见见这位年高有德的出奇人物。海川也把在扬州飞龙观发现二小之事跟王爷与侯老侠说了,只是现在不见王三虎回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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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大摆筵宴,大家入座,酒过三巡菜过五道,老侠吩咐慢上,道:“众位仁兄贤弟,上次擂台,由于王爷在此观临,一福压百祸,总算化险为夷。看来明日擂台,依然能够平安过去。话虽如此,也难免当场动手,愚意还是和上次一样,愿去者签字,不愿去者不勉强。”说完,黄灿把纸笔拿来,猛英雄于恒头一个站起来:“谁不去,谁是小狗儿,不叫牛儿去,那哪儿行啊,给我签上。”黄灿真给他签上啦。王爷赞成:“来,我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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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纷纷签字。然后归座。侯老侠执酒壶,从王爷以下都给满酒,开怀畅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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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大家陪着王爷梳洗盥漱已毕,摆上饭来。外面人等早已传齐伺侯著,直到里边传出话来:准备起程,众星捧月,来到镖局门前。海川到王爷的马前,请王爷上马,老少群雄纷纷上马,各抖丝缰,马上加鞭,来到擂台。喝,万头攒动,比前次的人还要多。大家下马,下人们把马拉走,来到东看台。到北头按次序坐好,献茶摆点心。王爷看了看前次撞坏了的地方完全修好啦。不过擂台下面,绳子拉得密啦。老百姓不能靠得太近。海川挨着王爷,一指西看台,王爷往对面一瞧,果然一百多位英雄好汉,最前边潘龙引导首一位老英雄,是个矮身材,足有八十六七岁。按南侠、北侠、镇东侠这老三位排行,镇东侠八十二岁、司马道爷八十四岁、北侠八十六岁。秋老侠身穿米色长衫,扎绒绳儿,左肋下佩长剑。往脸上看,面似银盆,两道蚕眉,寿毫老长,一双虎目炯炯放光,鼻如玉柱,唇若丹涂,一部银髯胸前飘洒,精神矍铄好神采。有两个小童儿高清、高和,身后还有三个大弟子:双手托天逍遥鬼蓝田宝、低头看山自在鬼蓝田玉、迈步过岭无形鬼蓝田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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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哥儿仨都是宣化府著名的财主,很早就跟秋老侠学艺。司马道爷跟侯老侠商量:“现在秋老侠来啦,劣兄想到西看台去一趟,给两造说合说合。”侯振远沉吟一下:“道兄的美意,小弟感激,只恐在这里谈说合二字,恐怕不好吧。”侯振远想得对呀,要说合在城里说合,怎么到擂台上来说合呀。南侠一摆手:“振远大弟,我想秋田也是武林前辈。不能过为己甚。还是去一趟好。”老侠答应道:“黄灿,你陪着师伯去趟西看台。”“是,师伯跟我来吧。”爷俩一前一后,顺扶手梯子下来,来到西看台。白亮带着几个伙计都在下面哪:“黄镖主有事吧?”“白亮,告诉你们潘镖主,就说扬州司马道长专程拜谒秋老侠客。”“您候着。”白亮跑上去,一会儿潘龙下来行礼:“司马老仙长,家师叫我前来迎接,您请吧。”等南侠上了西看台,北侠早在上边等候:“哎呀,鼎鼎大名的南侠客海内寻针昆仑道长司马道爷,恕过小老儿接待来迟啦。”“无量佛,老侠太客气啦,贫道此番拜见阁下,原为两造争斗之事。”南侠刚要接着往下说,北侠伸手一拦:“我还认为阁下面见秋田叙叙江湖旧事,原来阁下是为了镖局打擂之事,这确不敢奉命,今日之事,只有擂台之上分个强存弱死,真在假亡。您要帮助秋田,谢谢您,老朽不敢奉邀,您要帮助姓侯的,打架不恼助拳人,我姓秋的不在乎,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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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侠把脸都气白啦:“无量佛,好,既然如此,贫道告辞。”“不送!”南侠气壮往下走,黄灿也不敢问,二位回到东看台。侯振远一看南侠的气色,就知道生气了。“道兄,怎么样?”“无量佛,秋田枉为人间侠客,偌大年纪,不通情理,事到如今,只有擂台之上见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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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在旁边提醒大家:“众位老侠客们,飞龙镖局已经派人登台啦,我们准备应战吧。”果然有人上去了,这个人一登擂台,台底下“哗”来了阵嘲笑:“哟,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原来此人身高不过四尺,双肩抱拢,身穿蓝布裤褂,腰里扎著青布带子,搬尖大洒鞋,白布袜子,圆脸型黑紫脸膛,短眉毛大三角儿眼,黄眼珠子,小鼻子大嘴岔,两撇黄胡子,大约有五十多岁。这个人来到台口一抱拳:“乡亲们,在下宣化府的人氏,复姓蓝田单字名宝,有个外号双手托天逍遥鬼。受飞龙镖局所邀,前来助拳。哪位上来,某家奉陪。”刚说完,听东面看台有人说:“呔,小小顽童,身不满四尺,也敢擂台论武!看来你们家里的大人们不管孩子,我来管教管教你。”话音一落,嗖的一声,蹿下看台,拧腰上擂台。正是多臂童子夏九龄。擂台下一阵大笑,高个头的孩子怎么这么损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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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上次擂台的死人伤人,老侠侯振远,不愿意叫小弟兄上台啦,因为年轻好胜,没轻没重。没想到夏九龄过来啦:“师大爷,侄男不才,愿见头功。”老侠把脸一沉:“小小年纪,抢赢斗胜,有什么好处,你应该好好地侍奉王爷。”谁知王爷说话啦:“老侠客,这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让孩子上台阅历阅历么!九龄,我的面子,去吧去吧。”侯老侠心里有气:这帮孩子,将来都被王爷给宠坏了!老侠侯振远哼了一声:“这前两仗必须打胜,你能成吗?”“能成,师伯您等好吧。”夏九龄这小孩儿挺精明,知道蓝田宝本领比自己强得多。师伯用话激我,前两仗必须打胜,分明是叫我上台挨揍去,我必须胜了才露脸。他想出个损主意来,上台就气他,把他气晕了就能胜他,九龄才说出那么一片话来。果然蓝田大爷气得哇呀呀怪叫如雷:“好小辈,才出娘胎,就敢藐视某家,过来进招。”九龄故意地把脸往下一沉:“蓝田宝竟敢在小爷面前无礼,你是个不够尺寸的人,谁也不愿跟你动手,小爷也是拿你开心解闷儿,你倒登著鼻子够脸!好吧,我就把你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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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著一个箭步蹿过去,举双拳“双风贯耳”照着蓝田宝左右太阳穴打来。蓝田宝跨左步右脚扫堂一腿,小短腿真利索。夏九龄脚尖点台板,“嗖”的一下蹿起来,左脚扎根右脚鸡登步就踹。蓝田宝纵身出去,两个人插招换式打在一处。有这么一句话,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两看台的人是练武的,都瞧的出来,九龄非挨打不成。西看台上的一些人也在秋老侠的面前捧场:“老前辈,蓝田大爷是您得意弟子,果然身手不凡,功夫很好,这个姓夏的孩子,真是小马乍行嫌路窄,鹏飞云外恨天低。他差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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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北侠秋佩雨,别看这么大的份儿,可不善辞令,说话不成,老头儿有个脾气,最讨厌说奉承话。“众位,不要捧场吧,我看老大非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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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老爷子怎么看呢?”“哼哼,他脾气太暴,这个小孩儿机灵,嘴尖舌巧,并且还会冒坏。众位不信,可以看么?”现在擂台上两个人动手已经十几个回合了。蓝田宝搂打开封,招数加紧,身法特别快,把九龄围在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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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龄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真打不过人家。他一着急,再看蓝田宝,“猛虎出洞”奔胸膛打来。九龄根本躲不开,九龄一声喝喊:“站住。”蓝田宝听他一喊,自己不知道什么事,马上把招数停住,往回下一撤拳,刚要问九龄你为什么喊站住?他还没问,九龄用手一指:“蓝田宝,你们哥们为什么上台,俩打一个儿算什么英雄?”这可是猛鸡夺食儿!蓝田宝想:你们上台干什么?他一回头,那意思叫他们回去,就在他一回头的工夫,九龄一个跺子脚正踹在蓝田宝的胸口上,嘭--“哎呀!”叭喳,把栏杆撞折啦,蓝田宝咕嗵一下从擂台上掉下去了。他哎哟哎哟爬起来,用手往台上一指:“好小辈,你为什么说瞎话?你诳我!”九龄站在台口,双手叉腰:“蓝田宝,应该置你于死地,幸亏你跑得快呀。”“你胡说,你诳我!”“哼,告诉你,这叫本领,有力使力,无力使智,你输了没有?输了就认输!”蓝田宝有心再上台,又觉著没意思。只可分人群来到西看台下,拧腰纵上来。台底下又乱又笑,议论纷纷:“这小孩真机灵,把矮老头给打下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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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侠秋田等蓝田宝回来,笑嘻嘻地看着他:“你这么大岁数,叫小孩诳啦。”其实东看台上侯老侠很不乐意:“爷以后可不能净惯着他们,您看这孩子品德多坏。”王爷微笑摇头道:“老侠客,司马仙长,你们众位很有经验,在作战上,九龄这孩子颇合兵法,这叫兵不厌诈,让您说九龄不敌,站在那里挨打,品德就好啦,心地就诚实啦。换句话说,人家给一刀,设法反败为胜的不诚实,可等著刀来致自己于死的算为诚实。小则比自己,当然是暴虎冯河无所谓,可大则于国可就不一样啦。一个战斗打胜威武不加,一个战斗打败则有败国亡身的关系呀!老侠您再想一想,这个孩子在将要被打的时候,还能出奇制胜,看来这个孩子不简单,我看得奖励。不知说得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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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话,说得大家都十分佩服。老侠侯振远连连点头道:“爷真是远见卓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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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夏九龄在台上一抱拳道:“乡亲们,在下夏九龄,一时侥幸战胜蓝田老师父,人家比我强得多。现在再请一位。”猛然,西看台有人高声喊:“姓夏的,小小年纪狡诈得胜,有何德能之处?某家来也!”飞身影下看台,长腰登擂台,看热闹的一瞧,“哗”又全都笑了,又是个小老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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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龄一看,穿装打扮年纪,跟刚才那位一样。问:“老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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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家复姓蓝田单名玉,有个外号低头看山自在鬼,小娃娃,你取巧胜了某家兄长,你胎黄未退,乳臭未干,竟敢欺心奸诈,谅你不是某家敌手!快快换能者前来。”九龄一阵冷笑:“蓝田玉,你真是目光短浅之徒,岂不知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秤锤虽小能压千斤,舟桨空长终被水没,防风氏身横九亩不脱会稽之诛,巨无霸腰大十围难免昆阳之败,昔仲尼师项橐,你怎敢小看年轻人?你就留神吧!”“小辈嘴尖舌巧,有功夫尽管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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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龄一笑:“蓝田玉,你藐视小爷,我要凭一招一式赢你,那就不算本领!这样吧,咱俩比比轻功,不用动手自见分晓。”蓝田玉一想:这孩子可坏,要是跟他动手,还要防备他冒坏,他提出比轻功,这倒不错,他无法冒坏,我胜他易如反掌。“姓夏的,这轻功怎样比法?”夏九龄用手一指上面顶棚的天花板:“蓝田玉,你看这儿钉著一尺见圆的铁圈儿,我们从这儿纵身蹦起来,顺铁圈底下钻过去,然后头冲下,再从这个铁圈儿钻回来,落在台板上,身体不能碰这铁圈儿,就算赢。”蓝田玉抬头往天花板上看:这铁圈儿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夏九龄一瞪眼:“嘿,你这眼睛往这儿看。”九龄猫著腰,左手往上指,蓝田玉仰著脖子往前凑合,九龄一瞧够上啦,猛地一抬右脚,照定蓝田玉的小肚子上,嘭,“下去呗!”蓝田玉的乐可大啦,“哎呀”一声从台上像一个皮球似的摔在台下,老百姓哗一下子全跑开了,可把这位二爷给摔坏了,起也起不来了。“哎哟呀哟,姓夏的好小子,你趁我不防范,给我踢下来,你好、好不了。”说话都费劲啦。九龄一阵大笑:“蓝田玉,我替你师父教训你,这擂台,不是你们家的客厅。姓夏的踢你一脚,叫你长经验长能为,要给你一刀,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丢人不丢人?快回去吧!”蓝田玉气得一抱拳:“遵命。”啊,还遵命哪!夏九龄在台上洋洋得意,刚要说话,猛然,西看台有人喊:“小娃娃,以诈取胜算什么人物,绿林道没有你这种好汉子!来来来,某家与你讨教。”飞身形上擂台,台底下哗的一下,又全都大笑起来,怎么又是一位身体矮小的人物。此人正是迈步过岭无形鬼蓝田璧。夏九龄心里明白:这三位谁都比我高得多,难道说这位还能让我蒙了么?干脆见好就收吧,想到这儿,他一跺脚:“嗨,我只说上得台来,会斗成名的大人物,原来又上来一位矮小的人物,得,算我倒霉,回见吧。”说完一打腰下擂台走了。气得三爷蓝田璧哇呀呀怪叫如雷:“姓夏的你上来!”九龄连理都不理,回到东看台,站在侯振远的面前:“师伯,侄男想会战两位出类拔萃的英雄,没想到还是个矮老头,就不愿再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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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侠哼了一声:“不好好学能为,只在奸巧上下功夫,怎成大器?”九龄一吐舌头,心想,费了半天力气不落好哇!王爷倒是很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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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田璧在台上一站:“四方朋友听真,在下名叫蓝田璧,刚才这位姓夏的有自知之明,不敢动手,东看台还有哪位朋友登台较量?”蓝田璧连问数声,无人答言。王爷可说话啦:“侯老侠,人家叫阵哪,赶紧派人吧。”夏九龄一指:“王爷看哪,那不是有人去了吗?”王爷一看,喝!傻小子于恒,晃晃悠悠,双手分人群:“起来起来,快让我打擂去,好吃大馒头。”到了擂台边,两边都有大木梯子,他顺着梯子就上来啦。老侠侯振远很生气,他冲著张旺、孔秀瞪眼:“又是你们指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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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没说错,其实傻小子明白,跟坏事包张旺他们在一起自己总吃亏,可他跟别人呆不到一块儿,他们仨人总在一起。张旺、孔秀冤他:“唔呀,吾说牛儿小子,你晓得今天到这里来干什么?”“我哪知道?”“吾来告诉你,我们大家到这旮里赢大馒头。”“大馒头都是我的。”张旺念佛:“弥陀佛,牛儿小子。”“哎,坏事包,馒头是我的。”“你看看西边。”“看什么?”“那边有馒头,要想吃,你必须上擂台。”“上擂台去呀?”“对,你打躺下一个是两个馒头一碗肉。”“不够吃啊?”“你打躺下俩人,就是四个馒头两碗肉。”“谁给我记数?”“我们俩替你记着。”“别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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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错。”“我就去。”“唔呀,你不要忙,实在不够吃,你看见那个白胡子老头了?”“老头儿?看见啦。”“你要把他打躺下就好了,他一个人儿就是一屉馒头一锅肉。”“那可就够吃啦。”“快去吧。”这样儿,猛英雄于恒下看台,分人群登上擂台。往当中一站,两只手一捂肚子,雌雄眼儿一瞪:“馒头肉过来。”蓝田璧一想:谁是馒头肉哇?傻小子扣著食哪!“猛汉,通上名来。”“哟,麻烦啦,你听着别吓趴下了。吾乃淮安府漂母河于家庄姓于名恒号宝元。师父起的外号叫叱海金牛!来吧!”说完一捂肚子,雌雄眼瞪圆。蓝田璧左手一晃面门,右手拳“猛虎出洞”,照于垣胸前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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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小子嘴里嘀咕:“再来点,再来点。”吓得蓝田璧往回下一撤:“猛汉,你说什么哪?”“混蛋哪,馒头肉!还招早了,就得饿著。”蓝田璧一咬牙,蹦起来就一拳,眼看拳到啦,于恒又道:“再来点吧。”随着左手往起一撩,右手一托他的小腹,“嘭”,把蓝田璧给托起一丈高。往下一落,“叭嚓”,差点给摔死。他一咕碌爬起来,捂著肚子转了好几个圈儿,才缓过这口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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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小子一捂肚子:“臭豆腐、坏事包,给我记着馒头肉哇”,还有谁上我这儿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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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间,有人喊:“傻小子不要装傻充楞,某家来也。”西看台飞下一人,长腰登擂台。猛英雄急看来人,大高个儿,五十多岁,宽脑门大鼻子头,大嘴岔儿,黄眉毛黄连鬓胡子,深眼窝黄眼珠子,一身蓝系绒绳,倒是英雄形象。“猛汉,某家会会你。”“好说好说馒头肉,你叫什么东西?”“某乃江西临江府夹江驿龙泉坞金肩铁臂苍龙王增是也。”“馒头肉,你是龙儿小子,快过来。”王增也是老人物啦。往前上步,右手掌奔傻小子胸前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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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恒的招数是一招接一招的用,不能错了。他要第二式:伏虎将军神威广,急提猛按莫因循。他一说再来点,左手往上翻,一提王增的右掌。王增往后一撤,哪知道傻小子的厉害,右手从上往下,这手叫“月罩云龙”。大巴掌猛的往下一按,正是王增的脑瓜顶儿,“叭--”可了不得了,把王增的鼻涕眼泪全打出来,硬给打了个大坐墩儿,疼得他龇牙咧嘴。傻小子两只手又一托他的下巴,一按脑袋,这通晃悠!擂台下一阵笑声,傻小子捂肚子,朝东看台张旺道:“记着两馒头一碗肉。还不够吃哪,还有哪位再给添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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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看台有人答话:“我来也。”飞身形下看台,长腰登擂台,傻小子高兴:“好小子,真孝顺,知道我不够吃。”这个人一瞪眼:“让你知道叱海乌龙王甲的厉害。”王甲抢步进身,抢双拳打虎式,“泰山压顶”奔傻小子头部砸来。傻小子一看双拳到啦,上右步顺右手,斜肩带背奔脖子砸来,真是迅雷不及掩耳,王甲想躲焉得能够?右手掌正剁在脖子上,“叭”可了不得了,把王甲的脖子给砍歪了。疼得他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捂著脖子直转悠。再看傻小子一只眼睛瞪圆,在台上也转上啦。一边转一边喊:“嗨哟,错啦错啦,要了我的命啦,师父不给馒头吃,错啦。”两看台上的人都纳闷儿,傻小子怎么啦?王爷忙叫孔秀过去问问。“唔呀,傻老牛,你怎么了?”“混蛋,我的招用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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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咱们提啦,他的招换著用,按秩序应该是:前冲锤法谁能挡,倒推九牛勇绝伦。那就是王甲双拳到啦,于恒该是上右步用右手封拳,右手用前冲锤奔王甲的小腹或者前胸就对啦。傻小子当时一急跳过去啦,用了立掌斜臂开山斧,这样把王甲给剁啦。他自己的招儿错格儿啦,猛英雄焉能不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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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啦,哪位快来给找补找补吧。”--看来没人给找补上,傻小子就得急死!猛然间:“有人喊:“猛汉,我来给你找补上。”“太好啦,你真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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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身形上擂台,正是远东镖局镖主单鞭将边老桥,六十多岁很精神,傻小子笑啦:“老头儿,看见就喜欢你,快找补。”边老桥真没瞧起傻小子,上右步脚踏中宫,右手掌奔于恒胸前便打。“再来点,真合适,再来点,真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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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小子高兴,边老桥掌奔胸膛,正好给傻小子递过来,他左手一攥拳,从下往上翻,反拳一压,右手攥拳,正好使用前冲锤,“呜”的一下正打在边老桥的胸口上,这么大的年纪,差点给打死!“哇”地一声,仰面朝天出去一条儿,扑通,倒在台板儿上,当时都昏过去啦!潘龙潘宏鼎亲自带人上擂台把老桥抬回西看台。傻英雄两手捂肚子,又道:“嘿,你是个好人,到底给我找补上啦,坏事包哇,记着馒头肉,还有谁再给添一份?”这时候,有人高声说话:“傻小子,待某来。”说罢飞身形登擂台,正是营口永发镖局镖主神枪张凯要会斗于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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