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法天启运圣武皇帝,讳铁木真,姓奇渥温氏,蒙古部人。
1
其十世祖孛端叉儿,母曰阿兰果火,嫁脱奔咩哩犍,生二子,长曰博寒葛答黑,次曰博合睹撒里直。既而夫亡,阿兰寡居,夜寝帐中,梦白光自天窗中入,化为金色神人,来趋卧榻。阿兰惊觉,遂有娠,产一子,即孛端叉儿也。孛端叉儿状貌奇异,沉默寡言,家人谓之痴。独阿兰语人曰:“此儿非痴,后世子孙必有大贵者。”阿兰没,诸兄分家赀不及之。孛端叉儿曰:“贫贱富贵,命也,赀财何足道。”独乘青白马,至八里屯阿懒之地居焉。食饮无所得,适有苍鹰搏野兽而食,孛端叉儿以缗设机取之,鹰即驯狎。乃臂鹰猎兔禽以为膳,或阙即继,似有天相之。居数月,有民数十家自统急里忽鲁之野逐水草来迁,[1]孛端叉儿结茅与之居,出入相资,自此生理稍足。一日,仲兄忽思之,曰:“孛端叉儿独出而无赍,近者得无冻馁乎?”即自来访,邀与俱归。孛端叉儿中路谓其兄曰:“统急里忽鲁之民无所属附,若临之以兵,可服也。”兄以为然。至家,即选壮士,令孛端叉儿帅之前行,果尽降之。
2
孛端叉儿殁,子八林昔黑剌秃合必畜嗣,生子曰咩撚笃敦。咩撚笃敦妻曰莫挐伦,生七子而寡。莫挐伦性刚急。时押剌伊而部有群小儿掘田间草根以为食,莫挐伦乘车出,适见之,怒曰:“此田乃我子驰马之所,群儿辄敢坏之邪。”驱车径出,辗伤诸儿,有至死者。押剌伊而忿怨,尽驱莫挐伦马群以去。莫挐伦诸子闻之,不及被甲,往追之。莫挐伦私忧曰:“吾儿不甲以往,恐不能胜敌。”令子妇载甲赴之,已无及矣。既而果为所败,六子皆死。押剌伊而乘胜杀莫挐伦,灭其家。唯一长孙海都尚幼,乳母匿诸积木中,得免。先是,莫挐伦第七子纳真,于八剌忽民家为赘婿,故不及难。闻其家被祸,来视之,见病妪十数与海都尚在,其计无所出。幸驱马时,兄之黄马三次掣套竿逸归,纳真至是得乘之。乃伪为牧马者,诣押剌伊而。路逢父子二骑先后行,臂鹰而猎。纳真识其鹰,曰:“此吾兄所擎者也。”趋前绐其少者曰:“有赤马引群马而东,汝见之乎?”曰:“否。”少者乃问曰:“尔所经过有凫雁乎?”曰:“有。”曰:“汝可为吾前导乎?”曰:“可。”遂同行。转一河隈,度后骑相去稍远,刺杀之。絷马与鹰,趋迎后骑,绐之如初。后骑问曰:“前射凫雁者吾子也,何为久卧不起耶?”纳真以鼻衄对。骑者方怒,纳真乘隙刺杀之。复前行至一山下,有马数百,牧者唯童子数人,方击髀石为戏。纳真熟视之,亦兄家物也。绐问童子,亦如之。于是登山四顾,悄无来人,尽杀童子,驱马臂鹰而还,取海都并病妪,归八剌忽之地止焉。海都稍长,纳真率八剌忽怯谷诸民,共立为君。海都既立,以兵攻押剌伊而,臣属之,形势寖大。列营帐于八剌合黑河上,跨河为梁,以便往来。由是四傍部族归之者渐众。
3
海都殁,子拜姓忽儿嗣。拜姓忽儿殁,子敦必乃嗣。敦必乃殁,子葛不律寒嗣。葛不律寒殁,子八哩丹嗣。八哩丹殁,子也速该嗣,并吞诸部落,势愈盛大。也速该崩,至元三年十月,追谥烈祖神元皇帝。
4
初,烈祖征塔塔儿部,获其部长铁木真。宣懿太后月伦适生帝,手握凝血如赤石。烈祖异之,因以所获铁木真名之,志武功也。
5
族人泰赤乌部旧与烈祖相善,后因塔儿不台用事,[2]遂生嫌隙,绝不与通。及烈祖崩,帝方幼冲,部众多归泰赤乌。近侍有脱端火儿真者亦将叛,常自泣留之。脱端曰:“深池已干矣,坚石已碎矣,留复何为!”竟帅众驰去。宣懿太后怒其弱己也,麾旗将兵,躬自追叛者,驱其太半而还。
6
时帝麾下搠只别居萨里河。[3]札木合部人秃台察儿居玉律哥泉,[4]时欲相侵凌,掠萨里河牧马以去。搠只麾左右匿群马中,射杀之。札木合以为怨,遂与泰赤乌诸部合谋,以众三万来战。帝时驻军答阑版朱思之野,闻变,大集诸部兵,分十有三翼以俟。已而札木合至,帝与大战,破走之。
7
当是时,诸部之中,唯泰赤乌地广民众,号为最强。其族照烈部,与帝所居相近。帝尝出猎,偶与照烈猎骑相属,帝谓之曰:“今夕可同宿乎?”照烈曰:“同宿固所愿,但从者四百,因糗粮不具,已遣半还矣,今将奈何?”帝固邀与宿,凡其留者,悉饮食之。明日再合围,帝使左右驱兽向照烈,照烈得多获以归。其众感之,私相语曰:“泰赤乌与我虽兄弟,常攘我车马,夺我饮食,无人君之度。有人君之度者,其惟铁木真太子乎?”照烈之长玉律,时为泰赤乌所虐,不能堪,遂与塔海答鲁领所部来归,将杀泰赤乌以自效。帝曰:“我方熟寐,幸汝觉我,自今车辙人迹之涂,当尽夺以与汝矣。”已而二人不能践其言,复叛去。塔海答鲁至中路,为泰赤乌部人所杀,照烈部遂亡。
8
时帝功德日盛,泰赤乌诸部多苦其主非法,见帝宽仁,时赐人以裘马,心悦之。若赤老温、若哲别、若失力哥也不干诸人,若朵郎吉、若札剌儿、若忙兀诸部,皆慕义来降。
9
帝会诸族薛彻、大丑(及薛彻别吉)等,[5]各以旄车载湩酪,宴于斡难河上。帝与诸族及薛彻别吉之母忽儿真之前,共置马湩一革囊;薛彻别吉次母野别该之前,独置一革囊。忽儿真怒曰:“今不尊我,而贵野别该乎?”疑帝之主膳者失丘儿所为,遂笞之。于是颇有隙。时皇弟别里古台掌帝乞列思事,〈乞列思,华言禁外系马所也。〉播里掌薛彻别吉乞列思事。播里从者因盗去马靷,别里古台执之。播里怒斫别里古台,伤其背。左右欲斗,别里古台止之,曰:“汝等欲即复仇乎?我伤幸未甚,姑待之。”不听,各持马乳橦疾斗,夺忽儿真、火里真二哈敦以归。薛彻别吉遣使请和,因令二哈敦还。会塔塔儿部长蔑兀真笑里徒背金约,金主遣丞相完颜襄帅兵逐之北走。帝闻之,发近兵自斡难河迎击,仍谕薛彻别吉帅部人来助。候六日不至,帝自与战,杀蔑兀真笑里徒,尽虏其辎重。
10
帝之麾下有为乃蛮部人所掠者,帝欲讨之,复遣六十人征兵于薛彻别吉。薛彻别吉以旧怨之故,杀其十人,去五十人衣而归之。帝怒曰:“薛彻别吉曩笞我失丘儿,斫伤我别里古台,今又敢乘敌势以陵我耶!”因帅兵逾沙碛攻之,杀虏其部众,唯薛彻、大丑仅以妻孥免。越数月,帝复伐薛彻、大丑,追至帖烈徒之隘,灭之。
11
克烈部札阿绀孛来归。札阿绀孛者,部长汪罕之弟也。汪罕名脱里,受金封爵为王,番言音重,故称王为汪罕。
12
初,汪罕之父忽儿札胡思杯禄既卒,汪罕嗣位,多杀戮昆弟。其叔父菊儿〔罕〕帅兵与汪罕战,[6]逼于哈剌温隘败之;仅以百馀骑脱走,奔于烈祖。烈祖亲将兵逐菊儿〔罕〕走西夏,复夺部众归汪罕。汪罕德之,遂相与盟,称为按答。〈按答,华言交物之友也。〉烈祖崩,汪罕之弟也力可哈剌,怨汪罕多杀之故,复叛归乃蛮部。乃蛮部长亦难赤为发兵伐汪罕,尽夺其部众与之。汪罕走河西、回鹘、回回三国,奔契丹。既而复叛归,中道粮绝,捋羊乳为饮,刺橐驼血为食,困乏之甚。帝以其与烈祖交好,遣近侍往招之。帝亲迎抚劳,安置军中振给之。遂会于土兀剌河上,尊汪罕为父。
13
未几,帝伐蔑里乞部,与其部长脱脱战于莫那察山,遂掠其资财、田禾,以遗汪罕。汪罕因此部众稍集。
14
居亡何,汪罕自以其势足以有为,不告于帝,独率兵复攻蔑里乞部。部人败走,脱脱奔八儿忽真之隘。汪罕大掠而还,于帝一无所遗,帝不以屑意。
15
会乃蛮部长不(鲁欲)〔欲鲁〕罕不服,[7]帝复与汪罕征之,至黑辛八石之野,遇其前锋也的脱孛鲁者,领百骑来战,见军势渐逼,走据高山,其马鞍转坠,擒之。曾未几何,帝复与乃蛮骁将曲薛吾撒八剌二人遇,[8]会日暮,各还营垒,约明日战。是夜,汪罕多燃火营中,示人不疑,潜移部众于别所。及旦,帝始知之,因颇疑其有异志,退师萨里河。既而汪罕亦还至土兀剌河,汪罕子亦剌合及札阿绀孛来会。曲薛吾等察知之,乘其不备,袭虏其部众于道。亦剌合奔告汪罕,汪罕命亦剌合与卜鲁忽䚟共追之,且遣使来曰:“乃蛮不道,掠我人民,太子有四良将,能假我以雪耻乎?”帝顿释前憾,遂遣博尔术、木华黎、博罗浑、赤老温四人,帅师以往。师未至,亦剌合已追及曲薛吾,与之战,大败,卜鲁忽䚟成擒。流矢中亦剌合马胯,几为所获。须臾四将至,击乃蛮走,尽夺所掠归汪罕。已而与皇弟哈撒儿再伐乃蛮,拒斗于忽阑盏侧山,大败之,尽杀其诸将族众,积尸以为京观。乃蛮之势遂弱。
16
时泰赤乌犹强,帝会汪罕于萨里河,与泰赤乌部长沆忽等大战斡难河上,败走之,斩获无算。
17
哈答斤部、散兄兀部、朵鲁班部、塔塔儿部、弘吉剌部闻乃蛮、泰赤乌败,皆畏威不自安,会于阿雷泉,斩白马为誓,欲袭帝及汪罕。弘吉剌部长迭夷恐事不成,潜遣人告变。帝与汪罕自虎图泽逆战于杯亦烈川,又大败之。
18
汪罕遂分兵,自由〔怯〕绿怜河而行。[9]札阿绀孛谋于按敦阿述、燕火脱儿等曰:“我兄性行不常,既屠绝我昆弟,我辈又岂得独全乎?”按敦阿述泄其言,汪罕令执燕火脱儿等至帐下,解其缚,且谓燕火脱儿曰:“吾辈由西夏而来,道路饥困,其相誓之语,遽忘之乎?”因唾其面。坐上之人皆起而唾之。汪罕又屡责札阿绀孛,至于不能堪。札阿绀孛与燕火脱儿等俱奔乃蛮。
19
帝驻军于彻彻儿山,起兵伐塔塔儿部。部长阿剌兀都儿等来逆战,大败之。
20
时弘吉剌部欲来附,哈撒儿不知其意,往掠之。于是弘吉剌归札木合部,与朵鲁班、亦乞剌思、哈答斤、火鲁剌思、塔塔儿、散只兀诸部,会于犍河,共立札木合为局儿罕,盟于秃律别儿河岸,为誓曰:“凡我同盟,有泄此谋者,如岸之摧,如林之伐。”誓毕,共举足蹋岸,挥刀斫林,驱士卒来侵。塔海哈时在众中,与帝麾下抄吾儿连姻,抄吾儿偶往视之,具知其谋,即还至帝所,悉以其谋告之。帝即起兵,逆战于海剌儿、帖尼火鲁罕之地,破之。札木合脱走,弘吉剌部来降。
21
岁壬戌,帝发兵于兀鲁回失连真河,伐按赤塔塔儿、察罕塔塔儿二部。先誓师曰:“苟破敌逐北,见弃遗物,慎无获,俟军事毕散之。”既而果胜,族人按弹、火察儿、答力台三人背约,帝怒,尽夺其所获,分之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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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脱脱败走八儿忽真隘,既而复出为患,帝帅兵讨走之。至是,又会乃蛮部不(鲁欲)〔欲鲁〕罕约朵鲁班、塔塔儿、哈答斤、散只兀诸部来侵。帝遣骑乘高四望,知乃蛮兵渐至,帝与汪罕移军入塞。亦剌合自北边来据高山结营,乃蛮军冲之不动,遂还。亦剌合寻亦入塞。将战,帝迁辎重于他所,与汪罕倚阿兰塞为壁,大战于阙奕坛之野,乃蛮使神巫祭风雪,欲因其势进攻。既而反风,逆击其阵。乃蛮军不能战,欲引还。雪满沟涧,帝勒兵乘之,乃蛮大败。是时札木合部起兵援乃蛮,见其败,即还。道经诸部之立己者,大纵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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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欲为长子术赤求昏于汪罕女抄儿伯姬,汪罕之(子)〔孙〕秃撒合亦欲尚帝女火阿真伯姬,[10]俱不谐。自是颇有违言。初,帝与汪罕合军攻乃蛮,约明日战。札木合言于汪罕曰:“我于君是白翎雀,他人是鸿雁耳。白翎雀寒暑常在北方,鸿雁遇寒则南飞就暖耳。”意谓帝心不可保也。汪罕闻之疑,遂移部众于别所。及议昏不成,札木合复乘隙谓亦剌合曰:“太子虽言是汪罕之子,尝通信于乃蛮,将不利于君父子。君若能加兵,我当从傍助君也。”亦剌合信之。会答力台、火察儿、按弹等叛归亦剌合,亦说之曰:“我等愿佐君讨宣懿太后诸子也。”亦剌合大喜,遣使言于汪罕。汪罕曰:“札木合,巧言寡信人也,不足听。”亦剌合力言之,使者往返者数四。汪罕曰:“吾身之存,实太子是赖。髭须已白,遗骸冀得安寝,汝乃喋喋不已耶?汝善自为之,毋贻吾忧可也。”札木合遂纵火焚帝牧地而去。
24
岁癸(丑)〔亥〕,[11]汪罕父子谋欲害帝,乃遣使者来曰:“向者所议姻事,今当相从,请来饮布浑察儿。”〈布浑察儿,华言许亲酒也。〉帝以为然,率十骑赴之。至中道,心有所疑,命一骑往谢,帝遂还。汪罕谋既不成,即议举兵来侵。圉人乞(力失)〔失力〕闻其事,[12]密与弟把带告帝。帝即驰军阿兰塞,悉移辎重于他所,遣折里麦为前锋,俟汪罕至即整兵出战。先与朱力斤部遇,次与董哀部遇,又次与火力失烈门部遇,皆败之;最后与汪罕亲兵遇,又败之。亦剌合见势急,突来冲阵,射之中颊,即敛兵而退。怯里亦部人遂弃汪罕来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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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罕既败而归,帝亦将兵还至董哥泽驻军,遣阿里海致责于汪罕曰:“君为叔父菊儿〔罕〕所逐,困迫来归,我父即攻菊儿〔罕〕,败之于河西,其土地人民尽收与君。此大有功于君一也。君为乃蛮所攻,西奔日没处。君弟札阿绀孛在金境,我亟遣人召还。比至,又为蔑里乞部人所逼,我请我兄薛彻别及及我弟大丑往杀之。此大有功于君二也。君困迫来归时,我过哈丁里,历掠诸部羊、马、资财,尽以奉君,不半月间,令君饥者饱,瘠者肥。此大有功于君三也。君不告我往掠蔑里乞部,大获而还,未尝以毫发分我,我不以为意。及君为乃蛮所倾覆,我遣四将夺还尔民人,重立尔国家。此大有功于君四也。我征朵鲁班、塔塔儿、哈答斤、散只兀、弘吉剌五部,如海东鸷禽之于鹅雁,见无不获,获则必致于君。此大有功于君五也。是五者皆有明验,君不报我则已,今乃易恩为雠,而遽加兵于我哉。”汪罕闻之,语亦剌合曰:“我向者之言何如?吾儿宜识之。”亦剌合曰:“事势至今日,必不可已,唯有竭力战斗。胜则并彼,彼我胜则并我耳。多言何为。”
26
时帝诸族按弹、火察儿皆在汪罕左右。帝因遣阿里海诮责汪罕,就令告之曰:“昔者吾国无主,以薛彻、太丑二人实我伯祖八剌哈之裔,欲立之。二人既已固辞,乃以汝火察儿为伯父聂坤之子,又欲立之,汝又固辞。然事不可中辍,复以汝按弹为我祖忽都剌之子,又欲立之,汝又固辞。于是汝等推戴吾为之主,初岂我之本心哉,不自意相迫至于如此也。三河,祖宗肇基之地,毋为他人所有。汝善事汪罕,汪罕性无常,遇我尚如此,况汝辈乎。我今去矣,我今去矣。”按弹等无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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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既遣使于汪罕,遂进兵虏弘吉(利)〔剌〕别部溺儿斤以行。[13]至班朱尼河,河水方浑,帝饮之以誓众。有亦乞烈部人孛徒者,为火鲁剌部所败,因遇帝,与之同盟。哈撒儿别居哈剌浑山,妻子为汪罕所虏,挟幼子脱虎走,粮绝,探鸟卵为食,来会于河上。时汪罕形势盛强,帝微弱,胜败未可知,众颇危惧。凡与饮河水者,谓之饮浑水,言其曾同艰难也。汪罕兵至,帝与战于哈阑真沙陀之地,汪罕大败。其臣按弹、火察儿、札木合等谋弑汪罕,弗克,往奔乃蛮。答力台、把怜等部稽颡来降。
28
帝移军斡难河源,谋攻汪罕,复遣二使往汪罕,伪为哈撒儿之言曰:“我兄太子今既不知所在,我之妻孥又在王所,纵我欲往,将安所之耶?王傥弃我前愆,念我旧好,即束手来归矣。”汪罕信之,因遣人随二使来,以皮囊盛血与之盟。及至,即以二使为向导,令军士衔枚夜趋折折运都山,出其不意,袭汪罕,败之。尽降克烈部众。汪罕与亦剌合挺身遁去。汪罕叹曰:“我为吾儿所误,今日之祸悔将何及!”汪罕出走,路逢乃蛮部将,遂为其所杀。亦剌哈走西夏,日剽掠以自资。既而为西夏所攻走,至龟兹国,龟兹国主以兵讨杀之。
29
帝既灭汪罕,大猎于帖麦该川,宣布号令,振凯而归。时乃蛮部太阳罕心忌帝能,遣使谋于白达达部主阿剌忽思曰:“吾闻东方有称帝者。天无二日,民岂有二王邪?君能益吾右翼,吾将夺其弧矢也。”阿剌忽思即以是谋报帝,居无何,举部来归。
30
岁甲子,帝大会于帖麦该川,议伐乃蛮。群臣以方春马瘦,宜俟秋高为言。皇弟斡赤斤曰:“事所当为,断之在早,何可以马瘦为辞。”别里古台亦曰:“乃蛮欲夺我弧矢,是小我也,我辈义当同死。彼恃其国大而言夸,苟乘其不备而攻之,功当可成也。”帝悦,曰:“以此众战,何忧不胜。”遂进兵伐乃蛮。驻兵于建忒该山,先遣虎必来、哲别二人为前锋。太阳罕至自按台,营于沆海山,与蔑里乞部长脱脱、克烈部长阿怜太石、猥剌部长忽都花别吉,暨秃鲁班、塔塔儿、哈答斤、散只兀诸部合,兵势颇盛。时我队中羸马有惊入乃蛮营中者,太阳罕见之,与众谋曰:“蒙古之马瘦弱如此,今当诱其深入,然后战而擒之。”其将火力速八赤对曰:“先王战伐,勇进不回,马尾人背,不使敌人见之。今为此迁延之计,得非心中有所惧乎?苟惧之,何不令后妃来统军也。”太阳罕怒,即跃马索战。帝以哈撒儿主中军。时札木合从太阳罕来,见帝军容整肃,谓左右曰:“乃蛮初举兵,视蒙古军若𦍩䍽羔儿,意谓蹄皮亦不留。今吾观其气势,殆非往时矣。”遂引所部兵遁去。是日,帝与乃蛮军大战至晡,禽杀太阳罕。诸部军一时皆溃,夜走绝险,坠崖死者不可胜计。明日,馀众悉降。于是朵鲁班、塔塔儿、哈答斤、散只兀四部亦来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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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而复征蔑里乞部。其长脱脱奔太阳罕之兄卜(鲁欲)〔欲鲁〕罕;其属带儿兀孙献女迎降,俄复叛去。帝至泰寒寨,遣孛罗欢、沈白二人领右军往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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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乙丑,帝征西夏,拔力吉里寨,经落思城,大掠人民及其橐驼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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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年丙寅,帝大会诸王群臣,建九游白旗,即皇帝位于斡难河之源。诸王群臣共上尊号曰成吉思皇帝。是岁实金泰和之六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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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既即位,遂发兵复征乃蛮。时卜(鲁欲)〔欲鲁〕罕猎于兀鲁塔山,擒之以归。太阳罕子屈出律罕与脱脱奔也儿的石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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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始议伐金。初,金杀帝宗亲咸补海罕,帝欲复雠。会金降俘等具言金主璟肆行暴虐,帝乃定议致讨,然未敢轻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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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岁,遣按弹、不兀剌二人使乞力吉思。既而野牒亦纳里部、阿里替也儿部,皆遣使来献名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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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再征脱脱及屈出律罕。时斡亦剌部等遇我前锋,不战而降,因用为向导。至也儿的石河,讨蔑里乞部,灭之。脱脱中流矢死。屈出律奔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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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己巳春,畏吾儿国来归。帝入河西。夏主李安全遣其世子率师来战,败之,获其副元帅高令公。克兀剌海城,俘其太傅西壁氏。进至克夷门,复败夏师,获其将嵬名令公。薄中兴府,引河水灌之。堤决,水外溃,遂撤围还。遣太傅讹答入中兴,招谕夏主,夏主纳女请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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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庚午春,金谋来伐,筑乌沙堡。帝命遮别袭杀其众,遂略地而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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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帝贡岁币于金,金主使卫王允济贡于(静)〔净〕州。[14]帝见允济不为礼。允济归,欲请兵攻之。会金主璟殂,允济嗣位,有诏至国,传言当拜受。帝问金使曰:“新君为谁?”金使曰:“卫王也。”帝遽南面唾曰:“我谓中原皇帝是天上人做,此等庸懦亦为之耶,何以拜为!”即乘马北去。金使还言,允济益怒,欲俟帝再入贡,就进场害之。帝知之,遂与金绝,益严兵为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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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辛未春,帝居怯绿连河。西域哈剌鲁部主阿昔兰罕来降。畏吾儿国主亦都护来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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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帝自将南伐,败金将定薛于野狐岭,取大水泺、丰利等县。金复筑乌沙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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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拔德兴府,居庸关守将遁去。遮别遂入关,抵中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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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袭金群牧监,驱其马而还。耶律阿海降,入见帝于行在所。皇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分徇云内、东胜、武、朔等州,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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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壬申春正月,耶律留哥聚众于隆安,自为都元帅,遣使来附。帝破昌、桓、抚等州。金将纥石烈九斤等率兵三十万来援,帝与战于獾儿觜,大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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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围西京。金元帅左都监奥屯襄率师来援,帝遣兵诱至密谷口逆击之,尽殪。复攻西京,帝中流矢,遂撤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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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甲申,遮别攻东京不拔,即引去,夜驰还,袭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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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克宣德府,遂攻德兴府。皇子拖雷、驸马赤驹先登,拔之。帝进至怀来。及金行省完颜纲、元帅高琪战,败之,追至北口。金兵保居庸,诏可忒、薄刹守之。遂趋涿鹿。金西京留守忽沙虎遁去。帝出紫荆关,败金师于五回岭,拔涿、易二州。契丹讹鲁不儿等献北口,遮别遂取居庸,与可忒、薄刹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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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秋,分兵三道:命皇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为右军,循太行而南,取保、遂、安肃、安定、邢、洺、磁、相、卫、辉、怀、孟,掠泽、潞、辽、沁、平阳、太原、吉、隰,拔汾、石、岚、忻、代、武等州而还;皇弟哈撒儿及斡陈那颜、拙赤䚟、薄刹为左军,遵海而东,取蓟州、平、滦、辽西诸郡而还;帝与皇子拖雷为中军,取雄、霸、莫、安、河间、沧、景、献、深、祁、蠡、冀、恩、濮、开、滑、博、济、泰安、济南、滨、棣、益都、淄、潍、登、莱、沂等郡。复命木华黎攻密州,屠之。史天倪、萧勃迭率众来降,木华黎承制并以为万户。帝至中都,三道兵还,合屯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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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岁,河北郡县尽拔,唯中都、通、顺、真定、清、沃、大名、东平、德、邳、海州十一城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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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甲戌春三月,驻跸中都北郊。诸将请乘胜破燕,帝不从。乃遣使谕金主曰:“汝山东、河北郡县悉为我有,汝所守惟燕京耳。天既弱汝,我复迫汝于险,天其谓我何。我今还军,汝不能犒师以弭我诸将之怒耶?”金主遂遣使求和,奉卫绍王女岐国公主及金帛、童男女五百、马三千以献,仍遣其丞相完颜福兴送帝出居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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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金主迁汴,以完颜福兴及参政抹撚尽忠辅其太子守忠,留守中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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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金乣军斫答等杀其主帅,率众来降。诏三摸合、石抹明安与斫答等围中都。帝避暑鱼儿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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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木华黎征辽东,高州卢琮、金(扑)〔朴〕等降。[15]锦州张鲸杀其节度使,自立为临海王,遣使来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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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乙亥春正月,金右副元帅蒲察七斤以通州降,以七斤为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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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木华黎攻北京,金元帅寅答虎、乌古伦以城降,以寅答虎为留守,吾也而权兵马都元帅镇之。兴中府元帅石天应来降,以天应为兴中府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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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金御史中丞李英等率师援中都,战于霸州,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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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克清、顺二州。诏张鲸总北京十提控兵从南征。鲸谋叛伏诛。鲸弟致遂据锦州,僭号汉兴皇帝,改元兴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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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庚申,金中都留守完颜福兴仰药死,抹撚尽忠弃城走,明安入守之。是月,避暑桓州凉泾。遣忽都忽等籍中都帑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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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红罗山寨主杜秀降,以秀为锦州节度使。遣乙职里往谕金主以河北、山东未下诸城来献,[16]及去帝号为河南王,当为罢兵。不从。诏史天倪南征,授右副都元帅,赐金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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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天倪取平州,金经略使乞住降。木华黎遣史进道等攻广宁府,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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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金宣抚蒲鲜万奴据辽东,僭称天王,国号大真,改元天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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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耶律留哥来朝,以其子斜阇入侍。史天祥讨兴州,擒其节度使赵守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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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丙子春,还庐朐河行宫。张致陷兴中府,木华黎讨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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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撒里知兀䚟三摸合拔都鲁率师由西夏趋关中,遂越潼关,获金西安军节度使尼庞古蒲鲁虎,拔汝州等郡,抵汴京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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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蒲鲜万奴降,以其子帖哥入侍。既而复叛,僭称东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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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丁丑夏,盗祁和尚据武平,史天祥讨平之,遂擒金将巢元帅以献。察罕破金监军夹谷于霸州,金求和,察罕乃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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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以木华黎为太师,封国王,将蒙古、乣、汉诸军南征,拔遂城、蠡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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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克大名府,遂东定益都、淄、登、莱、潍、密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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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戊寅秋八月,兵出紫荆口,获金行元帅事张柔,命还其旧职。木华黎自西京入河东,克太原、平阳及忻、代、泽、潞、汾、霍等州。金将武仙攻满城,张柔击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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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伐西夏,围其王城,夏主李遵顼出走西凉。契丹六哥据高丽江东城,命哈真、札剌率师平之;高丽王㬚遂降,请岁贡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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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己卯春,张柔败武仙,降祁阳、曲阳、中山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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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西域杀使者,帝率师亲征,取讹答剌城,擒其酋哈只儿只兰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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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木华黎克岢、岚、吉、隰等州,进攻绛州,拔其城,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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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克寻思干城,驻跸也(石)〔儿〕的石河。[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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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攻斡脱罗儿城,克之。木华黎徇地至真定,武仙出降。以史天倪为河北西路兵马都元帅、行府事,仙副之。东平严实籍彰德、大名、磁、洺、恩、博、滑、浚等州户三十万来归,木华黎承制授实金紫光禄大夫、行尚书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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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金邢州节度使武贵降。木华黎攻东平不克,留严实守之,撤围趋洺州,分兵徇河北诸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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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辛巳春,帝攻卜哈儿、薛迷思干等城,皇子术赤攻养吉干、八儿真等城,并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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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驻跸铁门关,金主遣乌古孙仲端奉国书请和,称帝为兄。不允。金东平行省事忙古弃城遁,严实入守之。宋遣苟梦玉来请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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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宋(连)〔涟〕水忠义统辖石圭率众来降,[18]以圭为济、兖、单三州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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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帝攻班勒纥等城,皇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分攻玉龙杰赤等城,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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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皇子拖雷克马鲁察叶可、马鲁、昔剌思等城。木华黎出河西,克葭、绥德、保安、鄜、坊、丹等州,进攻延安,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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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宋京东安抚使张琳以京东诸郡来降,[19]以琳为沧、景、滨、棣等州行都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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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壬午春,皇子拖雷克徒思、匿察兀儿等城。还经木剌夷国,大掠之。渡搠搠阑河,克也里等城。遂与帝会,合兵攻塔里寒寨,拔之。木华黎军克干、泾、邠、原等州,攻凤翔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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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避暑塔里寒寨。西域主札阑丁出奔,与灭里可汗合,忽都忽与战不利。帝自将击之,擒灭里可汗;札阑丁遁去,遣八剌追之,不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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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金复遣乌古孙仲端来请和,见帝于回鹘国。帝谓曰:“我向欲汝主授我河朔地,令汝主为河南王,彼此罢兵,汝主不从。今木华黎已尽取之,乃始来请耶?”仲端乞哀,帝曰:“念汝远来,河朔既为我有,关西数城未下者,其割付我。令汝主为河南王,勿复违也。”仲端乃归。金平阳公胡天(祚)〔作〕以青龙堡降。[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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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避暑八鲁弯川。皇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及八剌之兵来会,遂定西域诸城,置达鲁花赤监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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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年甲申夏,宋大名总管彭义斌侵河北。史天倪与战于恩州,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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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武仙以真定叛,杀史天倪。董俊判官李全亦以中山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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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年〔丙戌〕春正月,[22]帝以西夏纳仇人(赤)〔亦〕腊喝翔昆及不遣质子,[23]自将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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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取西凉府搠罗、河罗等县,遂逾沙陀,至黄河九渡,取应里等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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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庚申,帝攻灵州,夏遣嵬名令公来援。丙寅,帝渡河击夏师,败之。丁丑,五星聚见于西南。驻跸盐州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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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岁,皇子窝阔台及察罕之师围金南京。遣唐庆责岁币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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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年丁亥春,帝留兵攻夏王城,自率师渡河攻积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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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破洮、河、西宁二州。[24]遣斡陈那颜攻信都府,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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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帝次龙德,拔德顺等州,德顺节度使爱申、进士马肩龙死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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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金遣完颜合周、奥屯阿虎来请和。帝谓群臣曰:“朕自去冬五星聚时,已尝许不杀掠,遽忘下诏耶。今可布告中外,令彼行人亦知朕意。”是月,夏主李𬀪降。帝次清水县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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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壬午,不豫。己丑,崩于萨里川哈老徒之行宫。临崩谓左右曰:“金精兵在潼关,南据连山,北限大河,难以遽破。若假道于宋,宋、金世仇,必能许我,则下兵唐、邓,直捣大梁。金急,必征兵潼关。然以数万之众,千里赴援,人马疲弊,虽至弗能战,破之必矣。”言讫而崩,寿六十六。葬起辇谷。至元三年冬十月,追谥圣武皇帝。至大二年冬十一月庚辰,加谥法天启运圣武皇帝。庙号太祖。在位二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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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深沉有大略,用兵如神,故能灭国四十,遂平西夏。其奇勋伟迹甚众,惜乎当时史官不备,或多失于纪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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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统急里忽鲁 考异云:“秘史作统格黎克豁罗罕。豁罗罕者,小河也。”按本卷后文有“帖尼火鲁罕”,“豁罗罕”、“火鲁罕”皆蒙古语“小河”音译,此处“忽鲁”下当有“罕”字。
- ↑ 塔儿不台 明抄圣武亲征录各本多作“塔儿忽台”,与元朝秘史、拉施特史集译音相符。此处“不”应作“忽”。
- ↑ 萨里河 说郛本圣武亲征录及本卷后文二十二年七月己丑条作“萨里川”。按“萨里川”元朝秘史作“萨阿里客额儿”,“客额儿”傍译“旷野”、“野甸”,译作“川”是。下同。
- ↑ 秃台察儿 按元朝秘史作“札木合因迭兀绐察儿”,“迭兀”蒙古语,意为“弟”,“秃”即“迭兀”之异写,此处混为专名,系译误。
- ↑ 薛彻大丑(及薛彻别吉)等 按薛彻别吉即薛彻。圣武亲征录作“薛彻、大丑等”,无“及薛彻别吉”五字,据删。
- ↑ 菊儿〔罕〕 据圣武亲征录、元朝秘史、拉施特史集译音补。下同。“菊儿罕”,意为“全体之君”。
- ↑ 不(鲁欲)〔欲鲁〕罕 据圣武亲征录、元朝秘史、拉施特史集译音改正。下同。
- ↑ 曲薛吾撤八剌二人 按元朝秘史、拉施特史集,曲薛吾撤八剌系一人,此处“二人”乃误译之文。
- ↑ 〔怯〕绿怜河 据圣武亲征录补。按本书卷一一七牙忽都传有“怯绿怜河”。
- ↑ 汪罕之(子)〔孙〕秃撤合 据圣武亲征录改。按元朝秘史、拉施特史集均谓秃撤合为亦剌合之子,汪罕之孙。
- ↑ 岁癸(丑)〔亥〕 据圣武亲征录改。殿本考证已校。
- ↑ 圉人乞(力失)〔失力〕 考异云:“当作乞失力。哈剌哈孙传作启昔礼,声相近也。秘史作乞失力黑。”今据明抄说郛本圣武亲征录改正。
- ↑ 弘吉(利)〔剌〕 据圣武亲征录改。按此名本书屡见,此处“利”“剌”形近致误。
- ↑ (静)〔净〕州 据金史卷二四地理志、本书卷五八地理志及今内蒙古四子王旗城卜子村净州故址元碑改。按本书“净”又作“静”或“靖”,今统改作“净”,以别于辽阳行省、廿肃行省之静州及湖广行省之靖州。
- ↑ 金(扑)〔朴〕 据本书卷一一九木华黎传及苏天爵名臣事略卷一所引东平王世家改。
- ↑ 乙职里 疑即金史卷一四宣宗纪屡见之蒙古语“乙里只”,意为“使臣”。元朝秘史作“额勒赤”或“额勒臣”,华夷译语作“额里臣”。此处“职里”二字疑倒舛。
- ↑ 也(石)〔儿〕的石河 据上文元年、三年所见“也儿的石河”改。
- ↑ (连)〔涟〕水忠义统辖 据本书卷一一九木华黎传及宋史卷四0宁宗纪嘉定十三年十二月壬申条改。类编已校。
- ↑ 张琳 按宋史卷四七六李全传、金史卷一0二田琢传、蒙古纲传及长春真人西游记皆作“张林”,类编改“琳”为“林”,是。
- ↑ 胡天(祚)〔作〕 据金史卷一一八胡天作传改。类编已校。
- ↑ 冬十月金主珣殂 按金史卷一六宣宗纪元光二年十二月庚寅条有“上崩于宁德殿”,此处“冬十月”当作“十二月”。考异已校。
- ↑ 二十一年〔丙戌〕 据圣武亲征录补。考异已校。
- ↑ (赤)〔亦〕腊喝翔昆 按亦腊喝翔昆即前文所见之亦剌合,“赤”、“亦”形近而误,今改。
- ↑ 洮河西宁二州 按金史卷二六地理志,洮、河、西宁各为一州,此处“二州”疑为“三州”之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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