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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托马斯-哈代(1840-1928),英国著名诗人、小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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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国土在西南方伸出一条腿。腿背面有一凹处,叫作莱姆湾。莱姆湾是这一带最大的海湾。海湾一带的那片陆地叫作“莱姆里吉斯”,这是一个古老而不引人注目的名字。在莱姆湾,东风是再叫人讨厌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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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七年三月末的一个上午,狂风怒号,侵人肌骨。这当儿,却有一男一女沿莱姆里吉斯码头走了过来。对这一双男女的行色与关系,明眼人一看便可猜出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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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近处的防波堤至少在过去的七百年来一直是老样子。对土生土长的莱姆人来说,那防波堤不过是沿海边蜿蜒曲折的堵灰蒙蒙的长墙①,仅此而已。事实上,由于码头远离镇子,恰似希腊的比雷埃夫斯港远离雅典城一样(当然按城市和港口的规模来讲是差得很远、不好相比的),因此,莱姆人似乎对它是不屑一顾的。自然,因为有时实在看不下去,莱姆人几个世纪以来还是花了不少钱来修缮防波堤。但是,对一个不计较纳税而且很有眼力的人来说,莱姆里吉斯码头却是英国南海岸最美丽的海边壁垒。它之所以受到重视,倒不仅是因为象导游手册上说的那样,它散发着英国七百年来的历史气息,因为英国战舰就是从这儿启航去迎击西班牙无敌舰队的②,因为蒙默思公爵③就是从其侧面登陆的……最重要的是,它是民间艺术的一块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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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既简单又复杂,既粗犷又雅致,既有细腻的曲线又有大笔浓抹,象亨利-莫尔④和米开朗琪罗⑤的绘画作品似的。它清新,生机盎然,尽善尽美。我这样讲是不是言过其实了?或许是吧。不过,我的话是经得住检验的,因为从本书故事发生的那一年至今,码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当然莱姆镇已有了很大改变。倘若你立在海边向内陆望去,这种检验就失之公平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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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莱姆里吉斯码头附近是一条石砌的防波堤,统称“theCobb”,在本书中,码头和防波堤经常混用。另外,莱姆里吉斯指一个地区,莱姆镇是这个地区的小镇,本书中也经常混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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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1588年,英国舰队击败了称雄一时的西班牙无敌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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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即詹姆斯-司各特(1649-1685),是查理斯二世的私生子。1685年,詹姆斯二世继承王位以后,他在英格兰西部起兵叛乱,失败后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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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米开朗琪罗(1475-1564),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著名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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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要是你在一八六七年,象刚才讲的那个男子所做的那样。向北方和内陆眺望,映入你眼帘的却是一片和谐景象。有十几所房屋和一家小小的造船厂座落在码头与内陆的交界处,如风景画似的错落有致。造船台上摆着一只小帆船的骨架。越过倾斜的草地向东半英里,是莱姆镇上茅草加石板的屋顶。莱姆镇在中世纪曾名噪一时,但从那以后便日渐衰落。西面是当地叫做克立夫斯崖的灰色峭壁,静静地矗立在遍布鹅卵石的沙滩上。蒙默思正是从那儿开始了他的愚蠢行动。再往远处的内陆方向望去,可以看到连绵不断的悬崖峭壁,映掩在茂密的树木之中。单凭这一点,我们就可以说防波堤确实象是最后一道壁垒,它阻止了海崖西部严重的水土流失。我说这话也是可以得到证实的。在那一带,当时并看不到有什么房屋,就是今天,远处海滩上也不过只有几间孤零零的破旧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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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看来,当地人并不难看出(当时也的确有一个人在望着),那一男一女都是外乡人。他们都是高雅人物,不会因为怕冒一点风寒而放弃欣赏码头风光的大好时机。不过,那个在旁观察的人如果把他的望远镜焦距调得更近一点,他就会发现,那一对儿似乎对默默地一起散步更感兴趣,而对莱姆镇那些沿海的建筑物却不以为然。而且他一定还会注意到,这两个人不仅有高雅的兴致,也有高雅的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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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轻姑娘穿着入时。一八六七年还吹着另一股风:人们对女裙衬架和大女帽开始感到厌恶了。透过望远镜,可以看到她穿着一品红的裙子,裙子很瘦,紧紧地捆在身上――而且还很短,因为厚厚的绿色外套下面裸露着一双雪白的脚踝,在码头的护墙上姗姗地移动着。带网的发髻上面戴着一顶卷边低平小帽,小帽的边上插着一束精致的白鹭羽毛――未见过大世面的莱姆妇女当时觉得这种头饰款式很不顺眼,她们至少还得再过一年才敢于尝试。那个男子个头稍高,周身上下穿着浅灰色衣服,一只手里拿着大礼帽。他刮掉了腮边胡了――一两年前,英国男性最佳时尚的公断人就说过,这种举动有些庸俗,也就是说,外国人会感到滑稽可笑。今天看来,我们必定感到那年轻女子衣服的颜色十分刺眼,可是那时因为刚刚发明了苯胺染料,所以衣服都是大红大绿的。再说,其他方面的陈规陋习紧紧地束缚着妇女们的一举一动,于是作为一种补偿,妇女们希望穿大红大绿的刺激性颜色,而不愿谨小慎微地去穿得素净淡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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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持望远镜的人最感莫名其妙的,大概是站在蜿蜒、暗黑的防波堤上的另一个人影。那人站在防波堤靠海的尽头,看得出是倚在一门古代的炮管上。那炮管倒竖着,权作系缆柱。那人周身着黑,风吹动着她的黑衣服,可是人却木然不动,只管向大海望去,颇似一尊海事遇难者的活纪念碑,一个神话中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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