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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

悲剧 第一部 邻妇之家

属类：世界名著- -[作者: 歌德] -[阅读: 2197]
《 字+字- 页+页- 原文 对照文本 字+字- 页+页- 》
玛尔特 （独白）愿上帝宽恕我心爱的丈夫，他可没做什么好事让我难忘！一溜烟跑到了天涯海角，扔下我独守空房好凄凉。我可真没让他伤过心，天晓得！我从心眼里爱他这个人。（哭泣）说不定他真的死了！——苦哇！——但愿弄到一张死亡证明书才好！
1
玛加蕾特上。
2
玛加蕾特 玛尔特太太！
3
玛尔特 格蕾特琴，什么事？
4
玛加蕾特 我两腿快要站不住！我在乌木柜里又发现一个小盒子，里面的东西妙极了，比上一次的还要丰富。
5
玛尔特 可别对你妈妈说漏嘴；她又会马上拿它去忏悔。
6
玛加蕾特 咳，您瞧瞧！您瞅瞅！
7
玛尔特 （帮她打扮起来）你真是个有福气的小妞妞！
8
玛加蕾特 可惜不能戴着满街跑，也不能到教堂去让人瞧。
9
玛尔特 那你不妨到我家来试试，在这儿悄悄戴上这些首饰；在玻璃镜子面前走来走去，走上个把钟头，咱们自己也好美滋滋；然后瞅个机会，等个什么节日，再一件件戴着出门露露脸：先戴上项链，再戴上珍珠耳坠——妈妈不会看见的，看见了也不妨躲躲闪闪。
10
玛加蕾特 可到底是谁送来这两个小盒子？这里面总有点蹊跷！（敲门声）天啦！莫非妈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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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特 （从帷幔窥视）是一位面生的先生——请进！
12
梅菲斯特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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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菲斯特 冒昧走进府上，务请太太小姐原谅。（在玛加蕾特面前恭敬地后退）我想见玛尔特·施韦特莱因夫人。
14
玛尔特 我就是，先生有何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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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菲斯特 （对她低语）现在认识了您，实在不胜荣幸；您正有贵客临门。请原谅我冒昧造访，下午再来也成。
16
玛尔特 （大声）孩子，天下事真能胡扯！这位先生把你当作千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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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加蕾特 我是个穷家姑娘；天啦，这位先生未免过奖：首饰珠宝都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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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菲斯特 啊，我不是只看您的金银首饰；您有人品，两眼炯炯有神！我要能留下陪您，该多高兴！
19
玛尔特 您有何贵干？很想知道——
20
梅菲斯特 唯愿我有喜讯奉告！要不希望你为此把我饶：您的丈夫死了，托我向您问好。
21
玛尔特 他死了？我忠实的心肝！真痛心！我的丈夫死了！哎呀，我也活不成！
22
玛加蕾特 唉，不要绝望，亲爱的太太！
23
梅菲斯特 听我讲讲那悲惨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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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加蕾特 所以我才一辈子也不恋爱；他要死了，我也会悲痛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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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菲斯特 须知乐中有苦，苦中也有乐。
26
玛尔特 快把他的下场给我讲讲！
27
梅菲斯特 他葬在帕多瓦，在圣安东尼的墓旁，有一个吉祥的地段，给他安放着永远阴凉的寝床。
28
玛尔特 您另外没有给我捎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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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菲斯特 是的，捎来了一个请求，重大无比：让您为他唱三百次弥撒！此外再没有什么，我的口袋里空空如也。
30
玛尔特 什么？纪念币也没有一枚？小首饰也没有一件？每个手艺人宁愿挨饿，宁愿乞讨，也会掏空钱袋，节省钱财，保存起来作个纪念！
31
梅菲斯特 夫人，我由衷感到遗憾；只是他的确没有抛洒钱财。他甚至为他的过失懊悔不已，是的，他更悲叹自己惹祸招灾。
32
玛加蕾特 唉，想不到人是这样的不幸！我一定要为他多念几遍弥撒安魂。
33
梅菲斯特 您快要出阁了吧：您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34
玛加蕾特 啊不，现在还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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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菲斯特 先不忙找丈夫，找个情郎倒不妨。把心上人抱在怀里，可是最大的天福一桩。
36
玛加蕾特 本地没有这个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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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菲斯特 管它风气不风气，只要想干总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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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特 请接着讲下去！
39
梅菲斯特 我那时正站在他的床边，他躺在半烂的草垫上，怕比粪堆好不了一点；但他死得还像一个基督徒，发现还有好多酒肉账没有还完。他这样喊道：“我打心眼儿自怨自艾，就这样抛开了手艺，丢下了老婆，实在不该！唉，回想一下，我就呕得不得了！唯愿她今生把我宽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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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特 （哭泣）好人哪！我早就宽饶他了。
41
梅菲斯特 “只是，天晓得，她的罪过也不比我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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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特 他撒谎！怎么！死到临头还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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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菲斯特 肯定是他断气之前的胡说八道，尽管我这个局外人莫名其妙。他说，“我可没有打呵欠混日子，先跟她一块生孩子，后来又为他们弄面包，最广意义上的面包，可一次也不能安安生生把自己一份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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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特 难道他忘了我所有的忠贞，所有的恩爱，以及辛辛苦苦的日日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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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菲斯特 不不，他由衷惦记你的这一切。他还说：“我离开马耳他时，曾经热烈地为妻儿祈祷；那时托天保佑，我们的船拦截了土耳其舰只一条，它在为大苏丹运送珍宝。勇者总有报，那时我也得到我应得的一份，相当丰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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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特 怎么弄到的？又在哪儿？也许把它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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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菲斯特 东南西北风把它吹到哪儿去了，又有谁知道！一天他在那不勒斯异乡四下游玩，一个漂亮小姐给他便宜占；她在他身上留下了柔情蜜意说不完，直到升天时他还痛感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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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特 这个恶棍！扒窃儿女的家伙！所有艰难困苦都拦不住他过无耻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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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菲斯特 可不是！他也就因此一命呜呼！如果我现在换了您，我就守他一年寡讲个规矩，然后随时去物色一位新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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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特 唉，天哪，要像先夫那个样，世上怕不容易找到第二个！难得他是个可爱的小丑角。只是他爱抛下我走南闯北，爱外国的花天酒地，还爱抓起该死的骰子来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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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菲斯特 得，得，从他那方面说，他大概也不计较你什么，这样两下里也就差不多。我倒向您发誓：就按这个条件，我本人愿意跟您交换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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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特 您先生爱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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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菲斯特 （自语）我还是及时告辞为上。言多必失，她听了会把魔鬼扭住不放。（对格蕾琴）您的芳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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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加蕾特 先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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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菲斯特 （自语）你这善良、纯洁的小妞儿！（大声）再见，太太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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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加蕾特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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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特 快告诉我！我想要一张证明书，上面写明我的先夫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怎么死，怎么葬。从来我就欢喜按规矩办事，还想为他登个讣告在周报上。
58
梅菲斯特 是的，好太太，通过两个证人的嘴巴，什么真相都可大白于天下。我还有一个可靠的伙伴，也可以为您见官说话。我去把他找来。
59
玛尔特 那就劳驾！
60
梅菲斯特 那时这位妙龄女郎也在这里？——一个翩翩少年！见过不少世面，对小姐们礼貌周全。
61
玛加蕾特 在那位先生面前，我一定会羞红了脸。
62
梅菲斯特 在世上任何国王面前，您都用不着腼腆。
63
玛尔特 那么，今晚恭候二位光临。就在我家的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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