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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之刃

第08章

属类：当代文学- -[作者: 张建华] -[阅读: 1328]
《 字+字- 页+页- 原文 对照文本 字+字- 页+页- 》
这一年十二月初，一辆从农村开往大连的大客车上，站着一个挺拔消瘦的青年，他眼窝深陷，忧郁的眼里闪着清冷的光，右脸上那道竖纹为清俊的脸平添了一抹鸷狠之气。
1
这人就是被推下悬崖的孙麓野，不，孙麓野已经消失了，他的名字叫孙略。
2
孙麓野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时候，被崖边的灌木挂了几次，才没有摔死。他的脸被摔得血肉模糊，摔折了腿骨。也许是老天可怜这个苦命的孤儿，也许是碰撞的惊吓，他的神志却恢复了正常。
3
孙麓野被人救起来，经过治疗和整容后，被安排在大连所属的山村的一个农家疗养恢复。由于前期总是时昏时醒，他没有见到救自己的人。据农家的主人讲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从描述上可以断定是那个救自己出看守所的律师大姐。女人给他留下四样东西，就消失了。一样是他保留的惟一一张全家福照片，一样是他被摔得血肉模糊的照片，一样是给他办的新身份证和学历证明，再就是两千元钱。
4
当孙麓野第一次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面目全非的脸，他晕了过去。他意识到孙麓野已经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自己是孙略，这个孙略是谁？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成了一具复仇的躯壳！
5
孙略在农家修养了一段时间后身体康复了，就带着那四样东西悄悄了大连。
6
临行时，偏巧农户的女人得了场大病，孙略从两千元中抽出一千元，给了那个农户，让他们治病，剩下的是给他们的过年钱。现在，他怀里只揣有一千元钱了，他要靠这点钱，在这个城市开始新的生涯，还要完成自己那个泣血的毒誓：
7
让毁灭自己的那两个人血债血偿！
8
在大连便宜的房子很难租，好容易在一所破旧的楼房中租到了一间，还必须先预付两个月房租。他交了八百元之后，身上的钱所剩无几，要生存下去，就必须找工作养活自己。
9
孙略发现自己突然陷入了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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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各个公司都停止招人。已经半多个月了，还没有找到工作。他身上仅剩一百多元钱，如果年前找不到工作，这点钱，就只能用来支付生活费、交通费。二月份他将没有钱继续付房租和吃饭，到那时，就必须靠流浪乞讨度过春节。孙略不寒而栗，不知道一旦自己成为一个乞丐，还能不能有正常人生活的希望，必须节省身上那一点点钱，延迟这一天的到来。
11
每天孙略都在饥肠辘辘的状态下度过。
12
新年的元旦，孙略还是在街上找工作，他现在已经不管工作内容是什么，是否适合自己做，只要能挣钱就行。这一天，在那些喜气洋洋过节的人群中，饥寒交迫的他穿梭在一家家商店、饭店门口，询问能不能给他一份工作，但都让人给轰出来。由于没钱，他没有吃晚饭，花了两个小时步行回到住处，饥饿疲惫让他一头栽倒在床上。
13
良久，他才直起身子，在灯下，他反复数着自己身上剩下的钱，只有六十三元了，他意识到那个沦为乞丐的时刻即将到来！
14
孙略把三元钱放进外衣口袋，又找了针线把那六十元钱缝在贴身的内衣口袋里。他决定这六十元钱不再用于吃饭了，要把这些钱留下来，作为从乞丐正常人生活的最后希望。如果明天还不能找到工作，就只能要饭了。既然这一天注定要到来，也不在乎早几天。而一旦进入乞讨状态，再加上没有房住而露宿街头，不长时间，就会因为没有地方洗浴和换洗衣服，变得蓬头垢面。靠乞讨过完春节，一旦发现工作机会，还可以用这六十元钱买套廉价的衣服、洗浴理发，做一个体面人去应聘。孙略知道，要饭还不至于饿死，但要钱却会很难，自己胳膊腿俱全，不会让人有多少同情心的。
15
想到明天就要开始的乞讨生涯，孙略并没有多少悲哀，他的心早已厚茧重生，根本没有去替自己悲哀的闲情。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凄冷地笑了一下：上次没死，再想打垮自己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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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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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肠又开始疼了，他接了一杯自来水灌下去，觉得好了一些。孙略突然想起了钟葭，想起那个叫自己“大宝贝乖乖”圆脸小姑娘，一种暖暖的感觉升上来。在自己疯癫的时候，是这个小姑娘给自己饭吃，现在的境遇反倒不如疯时。一阵强烈的冲动升上来：去找钟葭！
18
孙略穿好衣服，走到门前，又停住了。不能去，自己已经不是孙麓野了，绝不能靠孙麓野的的身份再去讨女孩子的怜悯，即使再难，也要活出一个崭新的孙略来！
19
从第二天起，孙略开始在小饭店寻找工作，洗碗洗菜打扫卫生都行，这样直接可以和饭联系起来。直到傍晚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找到工作。饥饿过度，眼前开始出现幻象，气也喘不均匀了。他蹲在地上歇了一会儿，下了个决心。
20
不得不开始要饭了！
21
向前走了一段，看见一个小吃店，犹豫了半天，才推门走了进去。
22
小店里坐着不少人，吃着一碗碗热气腾腾的拉面。拉面的香气让孙略眼红了，恨不得去抢一碗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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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极胖的女人，热情地迎上来问：“来，来，先生，吃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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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尽管不住地给自己打气，孙略还是踌躇着，不知怎么开口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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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肉面？排骨面？还是葱花面？”胖胖的老板娘依然热情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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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终于下了决心，说：“我没有钱，我想要点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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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是要饭的？”老板娘眉眼一下子立起来，大声地问。小饭店一片寂静，大家都停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身材修长的要饭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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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那因饥饿而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29
“年纪轻轻，干点什么还不能吃口饭？出来要饭也不嫌丢人！”老板娘鄙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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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人也发出了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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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想扭身走，饭菜的香气留住了他。所谓的要饭就是用尊严换得活命，现在活命要紧，豁出去了。孙略脑子一转：不能让老板娘感觉自己是职业要饭的，只能把自己说成落难的有知识的人，因为落难才要一顿饭吃，也许能换得老板娘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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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对老板娘说：“大姐，我是大学生，来大连上班，结果那家公司变卦，我没了工作。在大连一个多月了，一直没有找到工作，就在刚才我还是在找工作。我身上没有钱，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这样好不好，您这里有什么活，我干，我不要钱，只求您给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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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的气质和语气，让老板娘产生了恻隐之心，招呼厨子：“给这个大学生小伙子下一碗葱花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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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马上说：“不着急吃饭，我先干活。”说着就往厨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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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伙子果真不是要饭的，老板娘笑了，拉住孙略说：“都饿了两天，还说不着急。你先吃饭，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吃完饭帮助收拾收拾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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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着香气的拉面终于端上了桌子，孙略感觉胃想从肚子里跑出来抢吃那碗面，但他忍住了，斯斯文文地把饭吃完，只是个半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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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孙略帮着小店收拾饭桌，给客人端饭，一直到饭店打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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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用塑料袋装些馒头、包子，递给孙略说：“我的饭店小，不能养活人，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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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道谢接过来，并请老板娘允许他带走客人留下的一份报纸，就走出了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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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清冷的空气，让孙略有了精神，不管是要饭也好，干活换饭也好，终于吃了一顿饱饭。他想，明天自己依旧去找工作，如果还找不到，就用这种办法再去混顿晚饭，那些馒头和包子可以分几次早上吃，中午的饭嘛，就免了。借着路灯的光，孙略仔细翻阅了那份报纸，只在分类广告栏中找到一条招工信息，孙略决定明天去试试。
41
招工的是个大型搬家公司，一群膀阔腰粗的民工围在门口等待这份工作。老板是个脑满肠肥的胖子，正在吆五呵六地挑人，看见文质彬彬的孙略就问：“你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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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看着这帮粗野的家伙，有些心虚地说：“我想应聘当搬运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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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像发现怪物一样上下打量着孙略，旁边的民工也围上来，孙略让他们看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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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狐疑地问：“你是哪个报社的记者吧？跑到我这里搞暗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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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啼笑皆非，他诚恳地说：“我真是来找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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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信了，爆发出一阵大笑：“小伙子，你不是有病吧？就你这样细皮嫩肉的也能当搬运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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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工们也大笑起来，一个家伙还使劲捏捏孙略的肩头，孙略一阵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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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完后，老板对他摆摆手说：“没事别在这儿扯淡，我们还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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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又一通嘲笑中，孙略只好默默地走了。没想到，自己连当个搬运工的资格都没有！
50
孙略沮丧地走向附近的一个公交车站，他不知应该去哪里，今天除了刚才这个公司外，已经没有找工作的目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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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刚到，肚子早就咕噜直响，道旁的那个小饭店飘出饭香，还有吃饭人狼吞虎咽的样子，搅得肠胃生疼。他不由自主地向小店走去，走到门前，停住了，摸摸兜里还剩的两元钱，咽咽口水，又转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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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离自己住的地方太远，必须乘公交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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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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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在人群后面上车，车里人已经满了，司机大声地让后面的人等下一班车。孙略刚踏上车门，就听后面一个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冲啊，我要上车了！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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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就觉得有个什么东西捅在腰眼上，身子一激灵，不由自主地冲上车。那个女孩子跟着也上了车，但她并不放松，仍捅着孙略的腰眼喊着：“往里冲啊，冲啊！”孙略又不由自主地往车厢里面冲去，直冲到不能再动的地方才停住。孙略回头，那女孩子的手还握着小拳头顶在他的腰上，他好气好笑地对女孩子说：“好了，好了，快刹车，你当我是推土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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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收回那双小拳头，格格地笑了。她穿着白色的风衣，头上是绒线小帽，脚上是小皮靴，很俏。女孩子的眼睛很美，一笑起来像两个弯弯的月牙，配上小巧的鼻子和白皙的脸，很好看。她不管车厢里人侧目，得意地自顾自笑一通，才对孙略说：“谢谢你，大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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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的笑声让孙略饿得发疼胃肠平缓了一点，他向女孩子点点头，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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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动了，这段路不好，车子颠簸。孙略对身边那女孩子香香的气息全然没有感觉，现在他只对饭菜的香味有兴趣。孙略闷闷地看着车外的景色，想着自己找工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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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又驶过几站，突然一个急刹车，差点撞上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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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的人猛地往前一涌，孙略就觉得脚背一阵剧疼，他哎呀了一声说道：“踩死我了。”蹲下身子按住脚背。原来身旁女孩子穿的小皮靴的尖跟踏在他脚背上。女孩子很不好意思，忙蹲下身子朝孙略的脚吹气，边吹边问：“对不起，对不起，还疼吗？”孙略看她像哄小孩，没法发作，忍着疼说：“没关系，只是你注意些，再踩骨头就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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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抬起头望着他说：“用不用到医院看看？”
62
还到医院？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孙略摇摇头，懒得说话。车接着走，脚背疼得厉害，孙略怕女孩子再来一下，车一到站就一瘸一拐地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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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几步，疼得更厉害了，他坚持着到道边广场的椅子上坐下，把皮鞋和袜子脱下来查看，脚背发乌。孙略揉着脚骂道：“小死丫头，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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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背后骂人！谁是死丫头？”孙略吃惊地回头，不知什么时候女孩子站在长椅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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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孩子真是的，还跟来了！孙略没心思跟她纠缠，说：“快走吧，要不讹你把我的脚踩坏了，让你包赔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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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笑着说：“你不是那样的人。”说着俯下身子看他那发青的脚背，嘴里不住地说：“真对不起，踩得这么厉害。”
67
孙略让女孩子弄得很不好意思，就说：“一个大臭脚有什么好看的，怪臭的，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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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孩子很爱笑，一听孙略说“大臭脚”，又嘎嘎地笑起来，她坐在孙略的身边说：“我陪你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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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急忙说：“不用，你去忙吧，别熏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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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又笑了，但没起身。孙略觉得这个女孩子挺有意思，挺开朗的，也就没说什么。女孩子从小包里拿出一袋开心果，掏了一把给孙略说：“吃一点，就算我对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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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看了一眼，没接，不敢吃，生怕把自己的馋虫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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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看他不吃，自己吃起来，边吃边说：“我今天特不顺，去拜访客户，结果客户不在家。我坐一会儿就回家，快过年了，谁还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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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心说，饱汉不知饿汉饥，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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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坐着，女孩子问：“你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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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说：“没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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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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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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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过节了，这个时候找什么工作？”女孩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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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突然有一种想大声讲出自己境况的欲望。他倒不是乞求女孩子的同情，只是在这个城市一个朋友都没有，一个多月了，除了重复那几句请求工作的话，没有正经讲过话，这种寂寞很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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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那消瘦的脸上展开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露出白森森的牙说：“正因为要过年了，我才找不着工作，你知道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了吗？你知道你手中买的小食品的钱是我几天的饭钱？你知道我再找不上工作就要沦为乞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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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狂笑起来：“小姑娘，你走把，也许有一天我成了乞丐向你要饭，你还能多给我一点，因为你踩过我的脚。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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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的笑声把广场上的鸽子吓飞了，也把女孩子吓了一跳，她愣愣地看着孙略想判断这话是真是假。
83
孙略接着说：“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在当你的推土机之前，我到搬家公司应聘搬运工，人家嫌我太单薄，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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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相信了，皱眉头说：“你怎么能干搬运工？那是民工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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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工的活儿怎么了？只要有饭吃，有钱挣。”孙略凄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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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看孙略憔悴的样子，眼圈突然红了，问孙略：“你有没有文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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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本科毕业，是学营销的。”孙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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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舒了一口气，从包里掏出一个很漂亮的手机，按了几个号码，对着手机说：“扬扬，我是换姐，前两天你说公司要招一个业务员，招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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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那边说了什么，这个叫换姐的女孩子说：“我有一个特铁的朋友没工作了，明天我就让他去应聘，你一定要给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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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不知又说什么，换姐说：“没有事，林总那里我去说，你一定把他留下，我请你肯德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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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姐关了手机，得意地对孙略说：“搞掂，以后你跟我混。”
92
孙略不敢相信几乎要把自己逼上绝路的工作问题，就让这个女孩一个电话给解决了。从这一时刻起他意识到人际关系的重要――在都市中没有人际关系是无法生存的。
93
换姐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孙略，上面写着“新创意广告公司客户顾问周汀芳”。
94
换姐问：“你做过广告业务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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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干过。”孙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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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这么说？”换姐告诉他，一定要说干过，并且告诉了一个广告公司的名字让他记住，明天就说在这家公司当过广告业务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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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能行吗？”孙略心虚地说。
98
换姐撇撇好看的小嘴说：“怎么不行？现在的人就听骗，你要是老实就得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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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老实连饭都要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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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姐又问了孙略的名字，就走了。
101
一腔愁绪化做成欢乐，孙略喊了句：“我有工作了！”转身向车站跑去，脚也不疼了。
102
孙略如约来到新创意广告公司，去见那个叫“扬扬”的人。
103
扬扬也是个女孩，是人事主管。孙略按照换姐教的说了一遍简历，扬扬没再说什么，让孙略填了一张表，就领他去业务部办公室。
104
办公室里有几个人在打电话，另外几个人闲聊。扬扬皱皱眉头，扫视了一圈，对着在一个角落里写着什么的小伙子说：“王新，给你招了个业务员，叫孙略。”
105
王新抬起头来说了一句：“知道了，等一等。”继续写着他的东西。
106
扬扬向孙略点点头，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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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站在那里等着王新，有些尴尬。
108
正在闲聊的换姐看见他，高兴地站起来说：“孙略，你来了，快过来。”
109
亲切感油然而生，他走过去。换姐拉住孙略对大家说：“这是我哥们儿，以后大家要关照。”
110
孙略向大家点点头说：“我叫孙略，请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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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也都客气地点点头，换姐挨个给他介绍了一遍，然后对孙略说：“他们都叫我‘换姐’，你也可以这样叫我。”换姐的话激起了笑声，“换姐就是天天换男朋友！”有人起哄。
112
换姐哈哈一笑，对孙略说：“共产党员不隐瞒自己的观点，我的观点是一辈子守着一个老公，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你说呢？”
113
孙略知道换姐神通广大，要讨好她，附和着说：“我也有同感，应该求新求变。”
114
“哎呀，终于又有了一个知音！”换姐高兴地说，接着对王新大声叫：“王新，你怎么回事？摆什么臭谱！赶紧来给孙略安排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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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从那边走过来，是个小个子，一看就很精明，只是面部五官长得太紧凑，好像挤在一起了。他走到换姐身边，比换姐还矮半头，挤着笑向孙略伸出手：“欢迎你，我叫王新。”换姐插嘴道：“是大主管。”
116
王新没理会换姐的调侃，他对换姐暗暗嫉恨，孙略这个位置他预备给自己亲戚家妹妹，却让换姐给顶了。换姐有不少当大老板的朋友，连公司的林总都让三分，自己不能和她闹僵了。
117
不过孙略不会在公司长久的，能做广告的大客户都让老业务员包了，他只能拣一些零星小客户，完不成任务。过了节也差不多两个月了，公司规定业务员连续两个月不完成任务，就要辞退。那时，再把自己的亲戚妹妹办进来，趁年后业务员跳槽的高峰，把好的客户调给自己的亲戚。
118
王新把孙略领到一个空坐位前说：“这是你的位置。”接着，拿出了一份名单递给孙略说：“咱们的工作就是联系客户，承揽广告。这个名单上的单位是其他业务员的客户，除了这些客户，你都可以去联系。有眉目后，马上告诉我，我就不让别人去了，以免产生冲突。”王新接着淡淡地说：“不过我告诉你，公司规定业务人员两个月完不成任务，就要自动辞职。”
119
两个月，就可以让自己度过这个可怕的春节了，孙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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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把公司广告业务的事宜对孙略介绍了一遍，就走了。
121
孙略在坐位上轻吐一口气，对自己说：“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122
孙略看了一会儿名单，就到办公室借了本电话号码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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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城市里，他没有熟人，只有通过陌生拜访联系客户。他利用一上午的时间分析电话号码簿上的公司，把有可能做广告的客户都抄下来，下午就出去拜访这些客户。
124
孙略玩命地跑客户，想把房租和生活费挣出来。他分析了业务境况，自己没有固定客户，能跑的客户只是偶有广告需求，很难劝说他们做广告。孙略想了大撒网的办法，大量接触客户，获取他们零星的广告，积少成多。而不像换姐这些老业务员，把时间都消磨在几个主要客户关系维护上。好在公司给办了乘车卡，他给自己定了任务，天天在外面跑，半个月就揽了十来个小广告。
125
又过了些日子，孙略的大撒网策略为他网到了一条“大鱼”。
126
一家新开业的快餐连锁公司要进行大规模广告宣传，孙略跟踪这个项目半个月，为他们制定了媒体广告投放的方案。孙略做过策划工作，对媒体分析、媒体投放策略见解精到。这个公司的主管很满意，答应将业务给孙略做，让孙略三天以后来谈合同事宜。
127
孙略十分兴奋，这个业务拿下来，自己不仅能够完成任务，而且每个月就有了固定的提成收入。回到公司，他立即告诉王新。
128
三天后，孙略拿着合同文本，兴冲冲地敲开了主管的办公室。孙略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主管态度很冷淡，故做吃惊地问孙略怎么来了，孙略惊疑地把合同文本递给主管说：“不是今天要签合同吗？”
129
主管说：“你不知道吗？昨天你们公司来了一个叫李明阳的业务员，他说公司把我们的业务交给他负责，我们已经和他把合同签了。”
130
孙略顿时傻了，说：“您知道一直是我为贵公司服务，我还为贵公司出了方案。”
131
“这我们不管！我们认为你们公司不管谁来，都是代表你们的公司。”主管滴水不漏冷冷地说。
132
“那你能不能为我证明，是我最先为贵公司提供服务的？”孙略问。
133
“我们不管，这是你们公司内部的事情。”那个主管仍滴水不漏地回答。
134
一定有蹊跷，否则主管不能那么护着李明阳。不能和客户翻脸，是业务员的铁律，孙略一言不发走了。
135
孙略找到王新，王新说马上调查一下。不一会儿王新对孙略说，李明阳在孙略来公司之前就跑过那家的业务，应该是他的。孙略说这不可能，客户公司的主管和王新都没说过这回事。王新尴尬地说可能他和主管都忘了这件事。
136
骗谁呀？孙略直视着王新问：“是不是你们从中捣鬼？”不知怎么的，王新一接触到孙略的目光就打了个寒噤，目光中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这眼神绝不是孙略的年龄所应该有的，他慌乱地否认，接着说：“我和李明阳商量了，他让出自己一个大客户――丽影百货，作为你这段时间辛苦的补偿。”
137
一番心血就这样被人家给掠夺了，那可是活命的钱！怒火往上直蹿，孙略把关节攥的嘎巴直响。
138
孙略已不是热血方刚的孙麓野了，他压下怒火，要把这件事考虑清楚再做反应。要出击就要致命，一触即跳是愚蠢的！
139
孙略面无表情地走了。
140
可以商量的人只有换姐，换姐一听就恼了，呼地转身要走，孙略忙拉住她问：“干什么？”
141
换姐气咻咻地说：“这个杂碎，敢欺负我的人，我先把他骂一顿，再去找林总告他！”
142
孙略以平静的眼光止住了她，说：“别着急，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143
“这还不清楚？这个杂碎这样干不是一天了。本来王新已经拿了主管的提成，他还贪心不足，新业务员一来就向人家索取好处，否则就不给分配好的客户，或者撺掇和他好的业务员抢新业务员的客户。他用这种办法挤走了好几个业务员，那个李明阳是王新的‘狗’。我早知道王新要对你不利，扬扬告诉我，因为你来把王新的亲戚给顶了。”
144
换姐这样一说，孙略立即感到事情复杂，他问：“王新干的事林总知道吗？”
145
“怎么不知道？被他挤走的业务员都向林总说过，但王新是公司的元老，业务做得也不错，老总都是见钱眼红，他才不会为了业务员和王新弄掰呢。”换姐气愤地说。
146
这样一来，仅靠公正就扳不倒王新了，孙略又问：“公司靠什么认证业务员的业绩？”
147
“合同，和客户签的广告合同。”换姐说。
148
这样就不能和王新叫号了，现在企业的领导都信奉只看结果，导致奸猾的下属横行。
149
孙略又问：“王新和大家关系怎么样？”
150
“大家都在背后骂他，业务部除了我不理他，别人都受过他作弄或者给他进贡。”
151
这一点孙略早感觉出来了，换姐地位特殊，她在业务部里是群体的另一个中心，但换姐没有计略，否则早就可以将王新干掉。
152
“林总是个怎样的人？”孙略要把可利用对付王新的资源都考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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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表面文绉绉的，骨子里最惟利是图，一点没有正义，不像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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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利是图、没有正义也是可以利用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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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下手就要狠，这是孙略的对手用血淋淋的事实教给他的！
156
“我要干掉王新！”孙略说，“换姐，这件事我们只能忍了，你骂王新一顿，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林总也不会主持公道。干掉王新要做两件事，一是你要尽力笼络其他业务员，制造他们与王新的矛盾；二是我要想办法和林总接触上，在林总心中淡化王新的分量，等时机一到，就把他赶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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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说得很轻松，但他深沉的眼神让换姐害怕。尽管她恨王新，但从来也没有想过把王新赶下台，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王新下台。而这个不久前还在为生计犯愁，比自己还小的年轻人却有这么深沉的心机。孙略的眼神让她领略了一种陌生可怕的力量。
158
看换姐有些害怕的样子，孙略轻松地笑了：“王新不倒，大家都难受，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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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姐想想是这么回事，问孙略：“那你现在怎么办？”
160
“王新答应把丽影百货让给我，作为补偿。”孙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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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姐哼了一声：“这个王新真缺德，他这面抢你的客户，那面又把你推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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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姐告诉孙略，丽影百货实际不是公司的客户，是公司一直想争取的客户。丽影百货名气很大，争取到它，不仅有大笔的收入，而且等于给公司上了块金字招牌。公司跟踪它三年多，林总始终没有放弃，规定业务员要向他汇报项目进展情况。业务员却遭了罪，不仅要花大精力和客户接触，还要承受林总的责骂。长时间拿不下来丽影百货，温温而雅的林总一谈到这个客户就火气冲天，林总以工作不力辞退了好几个业务员，谁也不愿意接这个烫手的山芋。没有办法，王新就让大家轮换跟踪这个项目，现在轮到李明阳，他让林总骂了好几次，就赶紧推给孙略。
163
“为什么拿不下这个客户？”
164
换姐说，一是咱们公司的策划水平不行，出的方案自己都觉得丢人。二是丽影百货老总用和自己有关系的广告公司。不过，前些天听说丽影百货又换了老总，是个女的，她要重新选择广告公司。当时林总和李明阳都很振奋，但不久又没有声音了，估计肯定没有希望。
165
“你能不能马上打听一下丽影百货定没定广告公司？要妥实的消息。”孙略心中升起了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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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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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姐联系了一会儿，说：“没定下来，总经理出差了，怎么要到年后才能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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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餐公司肯定是丢了，不接丽影百货，自己仍旧会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境地。尽管没有把握拿下丽影百货，但总有希望。如果拿下丽影百货，自己在公司就可以名声大振，要收拾王新也易如反掌。
169
想通了这一点，孙略说：“我决定接丽影百货，你要帮我了解丽影百货的情况。”“这没有问题，不过，你还要提防王新，别你把丽影百货业务弄得差不多了，又让他撬走了！”换姐担心地说。
170
孙略微微一笑，又闪现出那让换姐害怕的眼神，“放心吧，他再不敢了，明天他会当众宣布我接丽影百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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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姐不相信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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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天王新就宣布孙略接丽影百货的事，要大家配合孙略的工作，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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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走了，换姐问孙略：“真神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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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我和主管好好谈了一下。”孙略轻松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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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换姐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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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瞒换姐，还要依靠换姐和王新斗，也要杀杀王新在换姐心里的威风，孙略就告诉了她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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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孙略从外面给王新打了个电话，很谦卑地说：“领导，我决定接丽影百货了。来公司这么长时间，总想给领导表示一下，但业务一直不好。快过年了，给领导弄了些东西，不方便拿上去，我把它放在公司的库房里，请你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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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嘴里谦谢了几句，心想这小子还算聪明，看来新人就得收拾才能明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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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后院空荡荡的，年久不用的库房大门朝里敞着。王新进去，没有人，刚要招呼，听到“吱呀”一声大门关上了，转过身来，孙略站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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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干什么？”王新顿觉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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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默默地走过来，眼睛里闪烁着深邃难测的光，脸上一副鸷狠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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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让孙略的神态吓着了，他往后退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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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八几的孙略不容他退缩，上前抓王新的衣领，王新慌乱中一个反抓，正好把手递到孙略面前。孙略一把攥住他的手，用小时侯跟拳师学的反关节招术，把王新胳膊压下去。王新手臂剧痛，刚想叫唤，孙略的手一个顿挫，就把王新扔出好几米，摔得半天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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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走过去，冷森森地说：“敢叫唤，就扭断你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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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立即噤若寒蝉，心想这个人太狠了！动手一声不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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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依然冷森森地说：“明天，你要当众宣布我接丽影百货，以后你要再敢惹我，还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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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孙略轻轻掸掸衣服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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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姐听完了，眼睛瞪挺大，特崇拜地说：“啊，你把他给揍了？你真野蛮，不过王新也确实该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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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笑着说：“我可不是为了解气去揍他，我没有钱去孝敬他，就是有也不屑给他。好容易找个工作挣点糊口的钱，他却给我抢了。他要是再给我使坏，我能受得了吗？所以，就得动点粗。这种人你和他讲理，他以为你怕他，你要和他使蛮，没准就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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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略说得没错，从那以后王新再没敢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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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影百货的老总是过年前两天回来的，孙略给她打电话，对方反应很冷淡，让他年后再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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