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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器

第六章

属类：- -[作者: 程小程] -[阅读: 2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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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阿非的公司辞职后，阿非来找过我多次，恳切地请我回去，我也曾动摇过，但是因为罗只一再坚持我不回非凡公司，并很快地用我的名字注册了一家“同路”广告公司交由我打理。公司开张后，罗只介绍了很多他的客户给我，使“同路”的生意异常的红火，我忙于应酬生意上的事，忙于和罗只的爱情，渐渐的，阿非之于我已是一个遥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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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见阿非，是在一次广告投标会上，我没有看见他，他先发现了我，他慢慢地站过来，脸更加削瘦，人也更加沉默，我们互相点了一下头，我要走开，因为我实在不敢去面对他怨怨的目光。阿非哑着嗓子叫住我说：“小桐，我们可以再谈一次吗……我做完这一次要去兰州了，晚上我在‘风城’等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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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拒绝他，因为我不知道我们在一起还有何话可讲，可是看着他形只影单的样子，又有些不忍，我答应了他，他放心地笑笑走开，背影在灯光下暗暗的，我的心有些酸楚，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这样低落。
3
晚上，我找了个借口躲开罗只，去“风城”见阿非。“风城”是一间很雅致的酒吧，宽阔的大厅用一块块的木格隔成两爿，一边用巨幅的油画做成一个景深引向歌厅，另一边中间有一个水池，里面摆了一架木水车，吱吱呀呀不停地转，有一种怀旧的忧郁，也有一种时光如流水的诗意，水车周围散放着几张朴拙的木质圆桌，客人可以边喝酒边听那边远远传来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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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非早来了，见我进来，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向我招手，他穿了一套华贵的意大利洋服，领带也打得很标准，新理的头发使他精神抖擞。我在他对面坐下，他笑着问：“喝点什么？葡萄酒好不好？”我也不知自己该喝点什么了，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气氛，这样的心情，我忽然有一种想大醉一场的冲动。阿非叫过招待，吩咐：“两杯轩尼诗，一个果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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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要一瓶吧，我们很长时间没在一起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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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非看看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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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非一直看着我，那种目光令我心颤，我躲开他的注视，用手去捉水车扬起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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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非说：“小桐，你和罗只，现在……快乐吗？还生我的气？也许我真的错了，我很蠢的，明明不可能的事，却那么不肯放弃。其实你和罗只还是……适合的，只是他……算了，你说过，你会看的，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你可以看清一个人的，只要他对你是真的，就够了。来，我们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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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阿非，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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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非轻笑，目光转向门口，我看他的脸，须臾，两行泪滑下来。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当着女人的面流泪，我不由一呆，拿出纸巾给他，低低地说：“阿非，我知道我欠你很多，可是，你懂的，感情的事真的不可勉强，我们还是好朋友，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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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非拭去泪，还是轻笑：“让你见笑了，我总是掩饰不了自己的感情，四十年了，除了我的母亲，我没爱过任何一个女人，而你，险些让我疯狂，我也不想勉强自己不爱你啊，可是，我爱你，就得让你快乐，只要你开心，我怎么都无所谓。今天你肯来陪我喝酒，我已经很知足了，来，我们再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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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忍住眼泪，陪阿非喝干一杯酒。我说：“也许我太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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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我们没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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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要走吗？因为我？可你的事业在这儿呀！不走行不行？起码这儿还有……朋友，兰州那么远，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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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过誓的，这一生只能有一次爱情，现在，我试过了，我失败了，我不会再爱了，所以，我只有流浪天涯才能抚慰我心上的痛。我是不是太浪漫主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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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非，你何必这么痴情？世上比我好的女孩很多呀，你这样，我会谴责自己一辈子的，你试过了一次，为什么不可以再试一次？再试一次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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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非摇摇头，又喝尽一杯酒说：“小桐，喝呀，今天我还坐在这儿，明天生死谁知……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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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非叫过招待，点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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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而问我：“小桐，我想最后为你唱一支歌，你选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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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别唱了好吗？我们出去散散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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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非已有了些醉意，坚持要唱歌。他踉跄着走到歌台上，拿过话筒说：“我要把这首歌献给我最爱的女孩吴桐小姐，我想告诉她，尽管她不能接受我，但我对她的爱是永恒的，十年，二十年，这一生，我都不会再去爱任何一个人。唱完这首歌，我就要远走沙漠了，但我不寂寞，因为爱人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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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够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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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够体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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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爱情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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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一片模糊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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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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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这东西不会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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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它确实很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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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过了今夜不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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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今生注定不能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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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爱情如此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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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含泪让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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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每天守在风中任那风儿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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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儿能够让我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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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和你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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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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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首王杰的歌，我听过多次，从来都不曾留意过它的含意，今天，被阿非略略沙哑的嗓音演绎下来，竟是那么的缠绵悱恻而且扣人心弦，在众人雷鸣般的掌声里，我不禁泪如雨下。阿非呀，虽然我从未爱过你，虽然我从未被你打动过，但是，这次，我真的是无法摆脱你深沉的爱带给我的负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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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们喝掉了整整两瓶酒，我摇摇晃晃开着车送阿非回公司，阿非一路上一直唱着王杰的另一首歌“……等你开口把我留下来，爱你的心迟迟不肯走开，我还没有准备怎样去面对一个人的孤单，明天的我应该往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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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任眼泪在脸上纵横，心被一种痛胀满着。我握紧阿非的手，给他最后一点温存――我能给他的惟一的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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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迷漫着风花雪月的街道急急穿过，没有人知道，今晚有两个人从此在爱情的路上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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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冬天的最后一天了，在这样充满生机的季节里，没有谁愿意花落，没有谁愿意被春天抛开，可是，有一个痴情的爱者，却捧着满怀的落花寂寂地走在了春天之外，我不知道，塞外的朔风能否让他变得坚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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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阿非楼下，我扶他上楼，他的身子重重的，他的酒量向来很小，可是今晚却喝了那么多的酒，我知道他是因为我，因为伤心，也许只有酒才可让他暂时忘掉忧伤。他抓紧我的胳膊，抓得我生疼，我半抱着他一步步捱到他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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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帮阿非打开门，把他放到床上，给他倒了一杯水，阿非忽然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在了他的怀里。我一直以为他醉了，所以没提防他。我被他的袭击吓了一跳说：“阿非，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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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非不说话，抱紧我，开始吻我的脸，接着动手解我的衣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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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推他，他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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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阿非，你不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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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非似是早有预谋，一边用嘴捕捉我的唇，一边有条不紊地脱我的衣服，他的清醒令我吃惊，也令我愤怒。我几次用牙齿捉住他在我嘴中不停搅动的舌，只是不忍心咬下去，他是爱我的呀。爱情可以使一个人疯狂，如今，我正被阿非疯狂的爱一点一点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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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徒然地挣扎着，一下一下慢慢地被阿非剥得精光。阿非把头埋在我的两乳之间，无声地哭了，湿湿地泪水慢慢冲走了我心头的屈辱，想起阿非对我的付出，想起他今晚为我唱的歌，想起他从此要孤身天涯，我停止了挣扎，躲开阿非的狂吻说：“阿非，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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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非怔了一下，手慢慢松开。我轻轻抽出右手去解他的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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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非握紧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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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阿非站起来，从旁边拉了一条毯子盖在我身上说：“小桐，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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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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