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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她聪明绝顶,但这种见大人物的大场面还没碰到过,心里有点不知所措,回看师傅又旋了开去,只得硬硬头皮自己进去。好在多尔衮知道她不懂规矩,见她进来就招手让她站到自己椅子后面,安这才有心思看到底来了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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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正位上坐的是两个女人,虽然一身孝服,全无金玉珠钗,但看上去气质高贵得很,尤其是年轻的那个美丽异常,长着个丰润如玉的鹅蛋脸,眼梢眉角都似能不展而笑似的。安想道,这两女人能越过多尔衮坐到两个主位上,而多尔衮只能侧坐相陪,这一定是宫里来的皇后妃子一类人了。她们来能做什么来?不用说,一定是为她们的亲子继位来争取多尔衮的支持来了。嗯,这出戏一定精彩,王爷良心不坏,还特意叫上我来看热闹,我一定要好好帮他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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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多尔衮下首的范文程一见又是安,心想怎么又是她,这人到底是投了多尔衮哪个缘了,如此机密的会谈也会让她参与。看看对面的王府福晋,见她也似有疑虑的神色。倒是皇后和庄妃只和善地看了看安,没什么大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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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本来是打点精神听着他们说话,可说了半天,发觉他们都是绕来绕去的,没说到她想的事上去。尤其是老的那个女人,很感慨地和多尔衮回忆了以前她怎么指着范文程来教多尔衮兄弟学识,平日里怎么和睦相处等等,而多尔衮也很感动的样子。但安知道多尔衮的心里一定很不以为然的,他那天晚上讲述自己经历的时候,可没提到这一节。听着听着安有点不耐烦了,原来老老实实站着的也没力气了,腿一软,扭股糖儿似的趴到多尔衮的椅背上,被多尔衮回扇敲了一记脑袋,可她做个鬼脸,并不打算继续站直。不过她总算知道了这两个女人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庄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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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了半天,终于听得那皇后叹口气道:“先大汗和大福晋过世的时候,你们兄弟也就福临那个年龄吧,哎,如今福临虽然也是贵为皇子,但这往后孤儿寡母的,我们娘儿几个的日子就要靠叔叔你来帮忙了。”旁边的庄妃虽然没说,但她那双会说话似的眼睛也在在说明了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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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拱手道:“嫂子这不是折杀小弟了吗?小弟何德何能,敢插手宫中事务。但如是我爱新觉罗家里的事,小弟是一定会以理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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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沉吟了会儿道:“你既如此说,很好。皇上大行时候也没留下个圣旨指定谁来继承这个皇位,虽说扶立新君是国家大事,但又何尝不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家务事?这新君无论是立谁,家族里一定会起个不小的波动。叔叔对此可有过什么考虑?目前朝野上下拥戴叔叔继位的势力不小,叔叔可有这种打算?这儿也没外人,我们不妨放开来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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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笑笑打了个太极:“这个万人景仰的皇位又有哪个不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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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程在一边道:“可是王爷前有豪格阻着,后有几个幼齿皇子迫着,这个皇位王爷您坐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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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本来不知道该不该插嘴,但见多尔衮手中的扇子往上竖了一竖,两人几天相处下来多有默契,见他这个动作,立刻明白他是有什么话不方便直说,要她小孩子说出来,如果不合,他大可以推说小孩子家口没遮拦,所以她大可以放胆去说。这一下她精神立刻来了,依然靠着椅背道:“范先生问得好。不过目前依我们王爷的势力来看,虽然会有一番曲折,但这个位置还是可以坐得安稳如山的,不过损失的将是大清累积若干年的雄霸之气。反过来说,如果我们王爷愿意牺牲自己一己之私,为大清将来的清风满天下做个让步,竭力辅佐其他贵皇子登位的话,那一定是全国上下全无异议的了。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王爷自己就亏大发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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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完,多尔衮又一扇子飞过来,不过这回不是敲,而是在安头上来回拉了几下,别人看着或许以为他是在斥小孩子胡说八道,但安知道他是在赞她说得好。如今摆在皇后他们面前的问题是:我多尔衮可以让,但你得给我个与皇位相当的巨大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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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他们显然没预估到多尔衮还伏了安这个棋,赤裸裸一席话把形势全扭转到他一方去,原先准备的讨价还价言辞全然都得作废,不由一阵心慌。高手谈判最讲究的便是对场上主动权的把握,如果旗鼓相当,大家自可你来我往,作出种种手段,以谋取自己的最大利益。但如今安似是孩子气地一言点破,让大家都看到皇后一方手中掌握的牌不过是堆废纸,全无一点可资利用之处,情势优劣,高下立判。连安自己都没想到她的话歪打正着,有如此大的效力,她终究是经历有限,想的不过是帮多尔衮这个好友出口闷气,让对方明白他的牺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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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庄妃反应快,见皇后一时噎住,便开口道:“虽是小孩子的胡话,但我们又岂是不知叔叔的委屈的。叔叔顾全大局,哪里舍去的,自有哪里来补上,我们怎能忘记叔叔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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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席话说得大方含蓄,虽没明说,但却是答应了如果你扶持我儿子当皇帝,自有我们来补偿你的损失。不过滑头的是她没说明价码。因她毕竟还不过是个妃子,儿子继位之事八字还没一撇,如今红嘴白舌拍胸答应了,人家也当她是没影子的事,反是白白失了身份,惹人笑话。但她至少表明了个态度,给多尔衮的思路标个明确方向,为自己争得点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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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不失时机地笑道:“有其母必有其子,福临小皇子虽然年齿幼小,但一看就是个聪明能干的孩子,以后一定可当大用。”也不明说,但已是首肯福临是个合适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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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知道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话说到这份上,大家明刀明枪开条件出来得了。于是端起脸道:“新皇登基,因年龄关系无法自理朝政,需要有几位辅政的人选,我看叔叔年富力强,处事合理,是个不二的人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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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不待她说出,插话道:“豪格性情刚勇,冲锋陷阵可以,但治国安邦就有所欠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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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本来打的是从皇太极那里学来的主意,想以豪格与多尔衮互相牵制,两下都不能独大,她们娘儿几个才可以从中方便行事,但不想被多尔衮先一步否定了。如今她们正求靠于他,手中又一张皇牌都无,自然不好再有二话,只得接着道:“叔叔说得是,我考虑的本就不是他,你看济尔哈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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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笑道:“既是皇嫂深思熟虑的,哪里有什么不对的,以后小弟自会与济尔哈朗同心协力辅佐新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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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本是尘埃落定,大家都松口气的当儿,不想安却清清亮亮地道:“不对,王爷,我看汉人历史记载,辅政大臣或王爷基本没什么好下场的。最有名的例子就是一手扶着秦始皇取得天下的吕不韦。试想,除非做辅政的是个大奸臣,可以容忍小皇帝由着性子胡来,甚至象明朝魏忠贤那样把皇帝引入声色歧途,以方便自己把持朝政。一般的有点责任感的都会约束小皇帝的行止,培养小皇帝未来执政能力,言语间难免会有冒犯,如果摊在寻常孩子头上也就罢了,可知道自己是万乘之尊的人就会不一样,会把那些小怨小气都积累在心里,等自己当权那一天一概讨还,这点连一代君王秦始皇都逃不掉,可见是人之常情。另外,爱权之心也人皆有之,王爷你未来操持朝政,自然不会允许小皇帝不成熟的想法干扰你的全局考虑,这样一来,必然会因权力纷争产生矛盾,而且会随着小皇帝年龄增大而矛盾加剧。虽然你是为国为民,但在其他人眼里你却是挟皇帝自重,除非你真的这么在做,不给小皇帝一丝机会,否则你的下场一定可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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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多尔衮倒没考虑到过,听了不由一楞。旁边的范文程此时已对安刮目相看,终于知道多尔衮与安关系的来由。他知道安的一席话别人不好说,似是太过赤裸裸了点,但以她小孩子的身份说来,谁也不好责备,但皇后和庄妃却不得不为此有所表示,否则就显得毫无诚心了。安实在是颗无可替代的好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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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这回作为母亲可以表态了:“小姑娘说的不无道理,离福临十四岁大婚还有八年,这八年想来我们还可以看得到。作为一个母亲,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们娘儿知道得很清楚,如果没有叔叔扶持,做皇帝的如果是别人,往后哪里还会有我们的好日子过?所以叔叔大可以放心,我们娘儿一生都感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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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扰扰地送客人出门,多尔衮才携住安的小手道:“小东西,叫人找你你还推三阻四,这一过把你今天立的功全抵了,否则我大把好处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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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捏着脸撇嘴:“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爷小气,我也没话说。”说完看着他又鬼头鬼脑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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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知道她想的必无好事,但因愿望超预期达成,心情甚好,便问道:“你这小脑瓜又想到什么坏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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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甩开他的手跑离一段距离才拿手指刮着脸道:“宫里多的是开好条件给王爷的妃子,王爷你为什么独中意庄妃的儿子,嘻嘻,这其中大有讲究,大有讲究。庄妃真是美得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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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听了大笑:“小坏蛋,果然不出所料没想到好点子上。过来,我说给你听。”等安走到近前,他才低声道:“你不知道,庄妃是皇后娘家的亲侄女,全都来自蒙古科尔沁草原,朝中没有一个她们的娘家亲戚,即使以后有,蒙古人在我们满人朝廷里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如果换个我们满人妃子的儿子当皇帝,这些皇帝的母家亲戚又不好冷置了,放在朝中打不得骂不得,对我终究是个麻烦。你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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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人家的考虑要比她深远上好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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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多尔衮的宴席,说说笑笑很晚才回自己屋里。见端水上来的双胞胎都眼角红肿,象是才刚哭过,忙问道:“怎么,有谁欺负你们?告诉我,我替你们出气。”说完大是豪气地想拍拍她们的肩膀,但人小够不着,拍上近前一个的腰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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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被拍到的尖叫一声跳了开去,把手里的水盆都扔了。安很是疑惑,知道事情有蹊跷,端起脸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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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胞胎的嘴都没了原来的灵巧,虽然还是拌了几句嘴,但总算由明事儿点的姐姐长话短说了。“我们下午去厨房吩咐姑娘明早要吃的点心,不想遇见福晋房里的姑莱儿姐姐也在。她见我们俩穿的新衣服比她好看,心里不服气,故意撒了我们一身酱油,妹妹不合与她吵了几句,她一气之下回去叫了福晋房里的大姐姐和其他姐妹来半路拦住我们,我们哪里敢与她们争,她们几个平时是连格格们都要承让三分的,她们自己还懒得动手,叫了几个力大的媳妇儿按住我们拿浸水的竹片子打,姑娘您瞧瞧,我们全身都快打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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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不知道大家庭里的勾心斗角是怎么样的,但还是知道打狗需看主人面的道理。福晋房里丫环敢这么欺负她的丫环,决不是一时意气,肯定里面有什么原因在里面。很可能是她与多尔衮关系亲厚招了别人的嫌,转弯抹角拿她丫环撒气来了。安瞄瞄外面黑黑的院子,心想这当儿不知是有多少人等着看她好戏呢,最好是她闹到福晋那里去讨个公道,公开给福晋没脸,看王爷会如何处置她这个才刚来的小野丫头片子。她才不会遂她们的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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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稍稍安慰了双胞胎,自己动手洗漱睡觉。想到往后下去免不了要与没见没识的大小媳妇们斗那没完没了的牛皮小法,她心中有点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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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后宫,说热闹也可以,皇帝临幸某妃,顿时那里就会人来人往,莺歌燕舞,但这时候如果去个失宠的宫人那里瞧瞧,外人是不会来光顾了,连自家使唤的下人都变着法儿贴新宠的屁股去。但太后住的地方呢?那就要看太后自己的喜好了,一早各宫都来请安,她可以照个面把来人都散去,也可以着几个人留下来搓个麻将,讲段笑话,热热闹闹地过上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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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福宫庄妃自母以子贵升为两宫太后之一后,一直低调得很,免得夺了原皇后,如今也是太后的娘家姑姑的风头。闲来无事,往往遣散前来问安的宫人贵妇,亲自调教四个儿女。看着福临在三个姐姐和苏茉儿的照顾下已经能写出几个满文来,心里反而比以前做妃子时候还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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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深夜,孩子们都已被嬷嬷们领去睡去了,只留苏茉儿与她一起在灯下闲谈。说到朝政,苏茉儿道:“今儿济尔哈朗亲王率大军南去了,看过的人说,场面好生壮观,主将们坐着高头大马,披着镶皮大麾,一个个威风凛凛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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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太后“哼”了一声,道:“济尔哈朗这个蠢才,现下正是新朝建立,他该和多尔衮争夺朝中势力的时候,他偏好大喜功,贪那没把握的军功。即便让他拿下长城又能如何?只要多尔衮断了他的粮草,他还能有什么多的作为?等他回来,朝中早已是多尔衮的天下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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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尔从小跟庄太后出来的,倒也不怕她怎么变脸,笑道:“这朝中还不是东风压西风,西风压东风的,想太太平平也不可能……什么人鬼鬼祟祟地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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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一着黑色紧身夜行衣的人一闪进门,先向太后行了礼,这才笑道:“苏大姐姐好眼光,小的才进院门便被你喝出行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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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儿也笑道:“大勇啊,你这本事也是越来越不济了,连我这么个肉眼凡胎都瞧得见你爬墙钻洞的,你往后还怎么替太后半事啊。”嘴里虽是嘻笑着,动作却是一点不落,起身走到厅门外左右瞧了,这才掩上门,自己铺块手绢子坐在门外石阶上,替里面的人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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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勇垂手答道:“禀太后,奴才打听了很多人,还是问不出安的来历。只知道她不知怎么来了这儿,很快便成了本地赌坊第一高手,赌坊为此与她合作设巨资作赌注,招人打擂,直至她离开赌坊去学围棋,一盘都还没输过,很赚了一把,人家估计她怀里足有揣了个几十万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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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小年纪能如此,足见是个聪明非凡的人。不过那天我见她脸上也没市侩之气,能出淤泥而不染,这才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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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姑娘如果知道太后如此爱惜她,她一定会感恩不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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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看多尔衮这阵势,安在他府里比之他的儿女都风光,再要把人从他手里挖出来,谈何容易。你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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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学围棋一个月后,便出手击败汉人围棋第一高手,歪打正着,遂了名医国手花春花的意,如今武林有点七病八痛或者可能在近期负伤的诸人为投花春花所好,争着找机会接近被睿王爷亲自接进府去的安,希望她能帮着美言几句,使他们能沉疴得除。前不久有个武人才刚出手袭击安,便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人杀了,可见传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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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点头道:“这也是她聪明自己挣来的。让你在睿王府安插的人有什么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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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正要说呢。奴才早前安插的一个现在还在,又发展了两个女孩子,都是福晋那边的人。前几日她们依奴才的指使,打了安的两个丫环,不过那小姑娘真沉得住气,竟然一声都没向睿王爷吭一下。第二天没事儿人似的独自去跑马场看曾要杀她的那人的尸体。听她们说,她还拿刀把那人割得七零八落,又照着那人细细绘了幅全是线条来去的画像,这几天都挂在自己屋里对着傻瞧,吓得盍府上下都不敢走近她的屋子,怕这是她从她师傅那里学来的巫术。我的那两个女孩也不敢招惹她的人了,怕有个夜长梦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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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不知还记不记得,她师傅是以前大行皇帝让奴才去打听过的那个喇嘛,从他武功看是青藏一带黄教来的,可具体是谁一直没搞清楚,如今他师徒两人每天凑在一起探讨武学,倒没见有什么其它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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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时先与她师傅走,等王爷回府,她便跟去书房呆一边自己看书,看王爷带回家的文件,偶尔王爷有什么忘了的事情或典故之类的就问她,据说她记性很好,王府现在几个师爷都被她搞得没事可干,只做些抄抄写写的活计。晚上如果王爷没事,她就去王府侧福晋那里玩一会儿,回来才对着那幅死人图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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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静静地想了想才说:“才那么小,就可以打得我们这些大人全无招架之功,让她跟着多尔衮再看上几年,还不成了人精中的人精?你前面做的不错,回去继续怂恿那两个丫头与她的丫头为难,再造出点别的事儿来,让她在王府呆着难受。这种天才一般性子也骄纵得很,经不得鸡零狗碎的闲话,哪天翅膀硬了,必定会急急逃避开去。免得让她跟在多尔衮身边时时提点他。对了,去睿王府比较频繁的是哪几个人?你给我列个名单来,后天我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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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奴才已经早备好了,太后请看。不过依奴才看,在朝政方面,睿王比较推崇汉人那一套,所以眼下对范文程重用得很,常见他亲自送范先生到滴水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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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笑道:“大勇,不枉你跟了大行皇帝那么多年,办事是越来越周详了。好,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后天把朝廷诸人对我挑的帝师人选有什么意见详细收集来,最主要是看看多尔衮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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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送走大勇,苏茉尔轻轻掩上门进来道:“太后,您也该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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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不答,许久才问道:“苏茉尔。你说我推范文程做福临的先生如何?这人博古通今,又是个能办事的人,以后朝廷典制一定还少不了他,看如今多尔衮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他的重要了。如果他做了帝师,我才可以拉拢于他,让他为自己的学生皇帝着想,时时向多尔衮灌输不得篡位的道理,这恐怕比支持豪格或者济尔哈朗与多尔衮争权还要有效得多。你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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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尔服气地叹道:“太后深思熟虑,怪不得大行皇帝在时也常常拿朝政大事与您相商。奴才听着这个主意是天衣无缝的了,就只怕睿王爷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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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笑道:“多尔衮不会反对的,只要我先做通范夫子的工作就可。多尔衮这人也是骄傲之极的人,不屑与妇孺争鸡毛蒜皮的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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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否则难道让我们母子披头散发与他一较短长去?不过我担心他家中的那个安,小孩子家家没什么架子啦面子啦什么上的考虑,我就怕她看出我的打算来。”太后敛眉深思了一会儿,忽地击案笑道:“嗯,我只要不给他们商量的机会,速战速决,明天讨范夫子一个回话,后天上朝当场把事情解决了,谅他多尔衮也不会再不要脸地回头反了这个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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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灯熄蜡伺候太后睡下后,苏茉尔提灯退出主房。只见整个永福宫沐浴在沁凉的月色下,四周静悄悄的,没一丝人声,即使白天也是没比现在多几个人进出。这种境况看在外人眼里,一定会想这个太后软弱得很,做太后的哪有她那么无声无息的。但是苏茉尔心里知道,太后这可比谁都明白得很,她也不是庸庸碌碌只知相夫教子的人,她只是在悄悄地准备着,密密地替儿子织着个亲皇的关系网,只等着时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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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天气冷得早,才是十月,却早已经下过了几场小雪,王府也早就烧起了暖炕。安最喜欢在这种时候窝在被子里困懒觉,非等人家三请四请才肯下床。后来她干脆把画的那幅人体血管神经图和从师傅那里要来的经络图移到床尾,早上也不起来,窝在被窝里对着那幅图苦思瞑想。这一招害得双胞胎姐妹俩再不敢靠过来催她起床了,连劳亲偶尔来都不大愿意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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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安依旧高卧,对着图苦想。双胞胎也知道了她的习惯,把漱口水和小点心放到她的炕沿,便静静退下。不一会儿,两人又返回来,捧着个大木盒离着床远远地道:“姑娘,又有人送东西过来,门房说了,他们还是东西一放就走,门房是看了上面写的帖子才知道是送给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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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一听蹦跳起来,欢呼道:“上一次送我的是一盒稀奇古怪的羽毛,我想了好几天还没想全是哪几种鸟;前一次送我的是各种动物的刺,这回我赖着王爷才弄明白这都长在谁身上的。还有那么美丽的雨花石,火山石。呀,这回会是什么呢?他真应该留个话,好让我去谢谢他。你们打开看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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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胞胎也好奇得很,他们两个跟了安也有两个来月了,见识已和初时大有不同,对花花绿绿衣料的兴趣淡了点,也关心起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来了。两人打开木盒,抖出一包白色上好绸缎裹着的一包东西。打开布包上的结一看,里面是件小小的雪貂皮裘,看来是专门为安特制的。皮裘还连着一只同样皮质的软帽兜,穿着这套衣服出去,想来再大的风雪也不必畏惧了。双胞胎看了啧啧称奇,说这么好的皮府里都没见有人穿过,简直是一丝杂毛都无,在室内这么微弱的光线下也都能闪出高贵的毫光来。安看了却很奇怪,心说这件皮衣虽然价值不菲,但与前面几色礼物的心思完全不同,难道是又有人莫名其妙送她东西来了不成。 她跳下来接过名帖一看,觉得上面的字还真不再是原来那手清雅秀丽的女孩子笔调,而被换成了老练圆浑的男人手笔。名帖上面简简单单写了没几个字,“敬请安小姐笑纳。飞鹰盟。”果然不是原来的叫任意的女子。这飞鹰盟是谁?为什么平白无故送东西给她?看来还是起床问问师傅去。 安也不知道客气,穿了人家才送的貂裘就出门,果然好东西,一路寒风竟若无物了。才出得小院门,就见劳亲远远走来,她忙迎上去笑问:“劳亲,你看我穿着这件衣服好不好?刚刚不知道谁送来的呢,好象是正好为我定制的似的。” 劳亲刮脸吐舌的羞她:“小姑娘尽只知道好看,臭美臭美,一个鼻子两个嘴。” 安被他一羞,也觉得穿得太好看与劳亲哥儿们的味道有点不相投了,但她也不容劳亲取笑她,俯身抓起一把雪团打向劳亲:“臭劳亲,敢羞你安大姑娘,吃我飞雪冰玉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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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跳下来接过名帖一看,觉得上面的字还真不再是原来那手清雅秀丽的女孩子笔调,而被换成了老练圆浑的男人手笔。名帖上面简简单单写了没几个字,“敬请安小姐笑纳。飞鹰盟。”果然不是原来的叫任意的女子。这飞鹰盟是谁?为什么平白无故送东西给她?看来还是起床问问师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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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也不知道客气,穿了人家才送的貂裘就出门,果然好东西,一路寒风竟若无物了。才出得小院门,就见劳亲远远走来,她忙迎上去笑问:“劳亲,你看我穿着这件衣服好不好?刚刚不知道谁送来的呢,好象是正好为我定制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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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亲刮脸吐舌的羞她:“小姑娘尽只知道好看,臭美臭美,一个鼻子两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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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被他一羞,也觉得穿得太好看与劳亲哥儿们的味道有点不相投了,但她也不容劳亲取笑她,俯身抓起一把雪团打向劳亲:“臭劳亲,敢羞你安大姑娘,吃我飞雪冰玉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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