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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治医生

第八章 你说有事不

属类：当代文学- -[作者: 棋子] -[阅读: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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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滴，滴，滴……     
2
欧杨珊最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脚下响起，她反射性地抬脚。陈文哀号了一声，滚到旁边的位子，捂着下面不停地抽搐。     
3
“没，没事吧？”她慌乱至极，顾不上许多，只是摸着他的背不停地安抚。     
4
滴，滴，滴……     
5
第二轮催促来了，她摸索着从脚下的外套里掏出呼叫器，看了一眼。     
6
“文儿，我先走了，你还行么？”她手忙脚乱地把内衣拉回原位。     
7
“行……行个屁啊。”他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     
8
拉开车门，她想想又回身跟他说：“你先坐着歇会儿，我处理完了就回来。”     
9
他不理，只是蜷缩在座椅上，她狠下心离开，关车门的时候，只听见他咬牙切齿地喊：“你给我回来！”     
10
一路快跑到齐老爷子病房，病房里依旧安静，墙壁下端的地灯飘着幽光。欧杨珊凑过去，老爷子睡得安详，呼吸平稳，不时传来几声鼾响。她有点儿纳闷，看了看仪器指标，一切正常。     
11
她退出病房，到护士台，问：“刚谁呼我？”     
12
“哦，是齐先生，他说有事和您商量，我让他在您值班室等了。欧杨大夫，您脸怎么这么红？”     
13
她心里惦记着陈文，便快步走回值班室，一推门，见齐豫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敲字。     
14
“齐先生，您找我？”她问。     
15
齐豫抬头，神色轻松，“去哪儿了？等你半天了。”     
16
“我，去楼下拿点儿资料，有事找我是么？”     
17
“脸怎么这么红？感冒了？”     
18
“没有，您到底找我什么事？”她实在有些着急。     
19
他合上笔记本，指指桌上的吃的，“找你吃饭。”     
20
她强压着怒气，“我不饿，您吃吧，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21
她转身从衣架上拿起白大褂穿上，又去冰箱里拿了冰袋。     
22
“不差这么一会儿吧，你好像是我父亲的特医。”他走到桌前坐下，“父亲现在情况很好，你还有什么其他事情要做么？”     
23
“您说得对，我是您父亲的特医，只负责保障您父亲的生命健康，可陪您吃消夜不在我的工作职责范围之内。”她说，“职责所在，我理当尽心尽力。但工作外的事情，我有拒绝的权利。”     
24
齐豫倒也不生气，嘴角挂了一丝笑，不开口，也不离开，只是看着她，就那么一直看着。     
25
欧杨珊被他盯得心慌，憋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早了，您该回去休息了。”     
26
他起身，慢慢地、一寸一寸地走到欧杨珊身边，身体略倾，嘴唇靠近她的额际，“拿资料还会留下吻痕么？”他问。     
27
她觉得头皮发麻，不敢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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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声轻笑，关门离去。欧杨珊长舒口气，对着门口的穿衣镜看了看，果然，脖子上有块红斑。     
29
她捂着脖子去找陈文算账，可偌大的停车场里，除了茫茫夜色再无旁人。     
30
接下来的日子里，欧杨珊充分发挥了自己装傻充愣的优良品质，终于在停车场事件后三天恭送齐老爷子出院，当天晚上，齐家摆酒请院方领导和主治医生吃饭。     
31
院方领导就是欧杨珊她爹欧院长，主治医生就是欧杨珊。     
32
欧杨珊跟在父亲身后走进包厢，齐老爷子、齐豫，还有个很漂亮的小男孩已经等在里面。     
33
齐豫见他们来了，起身迎接，那个小男孩跟在他旁边，大眼睛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她。     
34
眼睛大，皮肤白，下巴尖，完全符合欧杨珊的审美，她本身就对弱小可爱的生物没有免疫力，这么个唇红齿白的漂亮孩子，更是让她喜欢得不得了。     
35
“欧院长，您好。”齐豫同院长握手。     
36
“欧杨大夫，欢迎。”他挡住欧杨珊的视线，伸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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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您好，齐先生，您太客气了。”她伸手回握，觉得手里力道一紧。只听他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38
她眉头微皱，还是笑着应付，“怎么会，齐老爷子还没解禁呢，今天的晚饭我还得看着。”     
39
那头欧院长已经就座，正跟齐老爷子聊天，老爷子一听就嚷嚷起来：“我可是出院了啊，你管不着我了。”     
40
“爸爸。”旁边的小人叫道。     
41
爸爸，什么情况？他不是单身吗？     
42
齐豫放开欧杨珊的手，低头跟小男孩说：“叫阿姨，这是欧杨珊阿姨，你爷爷的主治医生。”     
43
“叫姐姐行么，我想叫她姐姐。”小男孩看看欧杨珊说，“姐姐好，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44
她蹲下，和他平视，越看越喜欢，便伸出手摸摸他，问道：“你也很帅啊，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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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星宇。”他握住欧杨珊的手，摇了摇，“星星的星，宇宙的宇。”     
46
“那你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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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他想了想，补充一句，“七岁零四个月，马上就八岁了。”     
48
“入座吧。”齐豫拍拍她的肩膀，打断他们。     
49
谭家菜味道甜鲜，小星宇很喜欢，吃到什么好吃的菜，便用勺子盛了，隔着齐豫往她碗里放。     
50
欧院长跟齐老爷子说：“您真是有福之人啊，儿子孝顺，孙子又乖巧可爱，孩子几年级了？”     
51
提起孙子，老爷子面色一暗，摇摇头，手指了指胸口，轻声说：“先天性的。”     
52
欧杨珊坐在老爷子左手边，没看见他的动作，却听见了这四个字，不禁心头一紧。     
53
齐豫低头跟儿子轻声说：“你爱看的动画片要开始了，去沙发上看，好不好？”     
54
小星宇点点头，看着欧杨珊问：“姐姐，你看么？名侦探柯南，很好看的。”     
55
欧杨珊有点儿心酸，做了个标准的柯南动作，压着嗓子说：“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56
齐豫笑着哄他，“你先去看，一会儿我们过去陪你。”     
57
确认孩子听不见大人讲话后，大家才挑明了这个话题。     
58
这孩子是齐豫大哥的儿子，大哥去欧洲出差时，发生意外去世了，大嫂生下这孩子后，就脱离齐家改嫁他人。齐豫把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做了个现成爸爸。     
59
“当初怎么没早点儿做手术？”欧杨珊问。     
60
“这孩子早产，等到身体可以接受手术时，已经晚了，后遗症还是很厉害的。”老爷子疼惜地看看孙子，小星宇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对着电视笑得很开心。     
61
“他身体一直不好，我们不敢让他去学校，就在家里请了老师来教，作孽啊。”老爷子说，“我在医院的时候，他就吵着要来看，我怕他染上感冒什么的，一直不让。今天知道我要请你们吃饭，非要跟着来，说也要谢谢医生。”     
62
“最近做过检查么？”欧院长问。     
63
齐豫说：“每半年一次，最近一次是两个月前，情况还算好。”他看看欧杨珊，“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64
欧杨珊正发呆，被他一问，才回过神，“你说什么？”     
65
“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     
66
“哦，你带他来医院再做个详细检查吧，我需要知道他更多的情况，治疗方案嘛，需要看到检查报告才能确定。”她思索了一下，“这样吧，你先把他之前的报告给我看看，老去医院检查，孩子会有恐惧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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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们约个时间，我去医院找你，明天方便么？”     
68
“好。”     
69
欧院长安慰说：“齐老，这个病很常见，治愈率也很高，不要太担心，您的身体也要保重好。”     
70
齐老笑笑，“要是我孙子能治好，我把心脏换给他都可以。”     
71
欧杨珊说：“您还是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吧。今天晚上可没少吃肉，这是给孩子做坏榜样啊。”     
72
“瞧瞧，我都出院了，还管我。”老爷子对欧院长说，“你这闺女生得好啊，结婚没有啊？”     
73
欧杨珊脸色一变。     
74
齐豫开口说：“她爱人您也见过，就是W公司的老总，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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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小子啊。”老爷子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76
欧院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一个劲地说：“好什么呀，竟然气我。这孩子主意很大，当初还没等我们同意就把自己嫁了。”     
77
“爸，”欧杨珊叫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时间不早了，让齐老先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78
临告别时，齐豫对她说：“明天见。”     
79
她也客气地说：“明天见。”     
80
明天见，她开车开了一半忽然想起来，明天见什么呀，明天是周六。     
81
回到家，客厅里黑洞洞的，冒着寒气，陈文也不知去哪儿混了，那天以后他就人间蒸发了，不知去向，电话也没有一个。她想起那个漂亮的小孩儿，心里又是一阵酸痛，也不知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像她还是像陈文。     
82
她泡了个澡，觉得累极了。打心眼里累，没等头发干，就趴在床上睡过去了。     
83
陈文晚上喝得有点儿高，脚步踉跄着上了车，销售经理刘雁紧跟着坐了进来。     
84
“累了吧。”她柔声问，陈文闭着眼胡乱点头。司机开了车，刘雁借势靠在他胸口，手指拨弄着他的纽扣。     
85
香气隐隐浮动，Trésor？他脸色一沉，睁开眼问：“你用的什么香水？”     
86
“就是你办公室桌上的那瓶，今天我忘记带了，看见你桌子上有就用了，买给谁的？”     
87
见他不说话，刘雁轻声问：“给她的？”     
88
“这个味道不适合你，以后别用了。”他说，“还有，以后我的东西你少碰。”     
89
刘雁有些恼，颇为委屈地问：“你怎么对我那么凶？”     
90
陈文瞥了她一眼，“有脾气？”     
91
“没有。”她说，“我敢么我？”     
92
时间很晚了，也不知道她回家了没有，陈文放轻动作打开门，客厅开了小灯，到处都是暖洋洋的柔光。     
93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欧杨珊几乎是横睡在大床上的，被子卷成一条压在身下，头发披散着，只在身上裹了条浴袍。陈文知道准是又洗完澡直接砸床上睡了，这丫头睡功了得，只要想睡，倒立都可以睡着。他坐在床边借着月光看她，很久没有这么看过她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一年还是更久？他伸手碰碰她的脸，她嘀咕了一声，孩子样嘟着嘴，窗帘没拉严，里层的窗纱随着气流簌簌波动。陈文慢慢俯下身……     
94
欧杨珊发觉陈文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熟悉她身体的每一寸构造，他的舌头、手指成为他攻击的最好的武器。她无力反抗，只好半睁开眼，仰起脖子。他会意地贴上来，濡湿的嘴唇滑过她的动脉，引出她一连串的呻吟，情欲疯狂地滋长着，她分开腿接受了他的入侵。太久没做了，她吃痛地叫出声来，指甲刺进他的皮肤。他俯下身，咬住她的耳垂。     
95
“疼么？”他问。     
96
她只是喘气，蒙着水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97
“我疼，”他说，“真的，三儿，我疼，我想你想得快疼死了。”他用力顶了一下，她张口吸气，被他死死吻住，他抽动得极其用力，疯狂地、失控地、不计后果地，一下，一下，几近窒息的痉挛从体内向四肢漫延。她神智开始涣散，只听见他不停地叫着，“三儿，三儿。”     
98
她在夜色里徒步行走，明明前方就是她的家，路却似乎永远走不到头，没有一点儿声音，世界静止凝结。她怕极了，四处观望，哪怕有一点儿光也好，可什么也没有，只有她自己。她一个人，孤独无助地在路上行走。     
99
“妈妈。”她听见孩子的叫声，有个柔软的物体扑到她怀里，带着奶味的香甜，她笑了，有个孩子在这里真好。     
100
她问他：“你也迷路了么？你妈妈在哪里？我带你去找，好不好？”     
101
那孩子抬起头，她瞬间迷惑了，那眼睛、下巴分明就是小时候的陈文。他冲她笑，他说：“你就是我妈妈啊！你忘记我了么？妈妈我好饿啊，也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102
她着了迷一般，把他搂进怀里。     
103
“妈妈，我疼，很疼。”     
104
她觉得奇怪，低头察看，那张脸竟慢慢腐化，皮肉斑驳，到处是腥臭。她看着他，瞪大眼睛看着他，在她的怀里，这个叫着她妈妈的孩子分崩离析，竟化为一摊血肉。     
105
“三儿，三儿。”陈文把欧杨珊搂在怀里，叫她。她紧闭着眼，哭叫，嘶喊。     
106
“三儿，怎么了，三儿？”他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不停地轻拍她的脸。     
107
欧杨珊睁开眼来，满眼惊恐。     
108
“做梦了，是不是？别怕。”他抚过她的发际，指尖湿润，“别怕啊，我去给你拿条毛巾来。”他想下床，却被她一把抱住。     
109
“我梦见他了，他管我叫妈。”她喘息着，“他长大了，会说话，会走路，会叫我妈妈。”她眼泪又流出来，“陈文，我真看见他了，真的看见了。”     
110
“看见谁了，别哭了，乖，告诉我看见谁了。”他有些莫名其妙，只是抚着她的后背，不停地安慰。     
111
“我们的孩子，你忘记他了？”她抬头看他。     
112
陈文觉得自己的心被死掐了一把，入骨地疼，“没忘记，不会忘的，一辈子也忘不了。”     
113
欧杨珊哭得几近窒息，她怎么会忘记他呢，她的孩子。     
114
那个时候她刚二十一岁，还在读书，自己还是个孩子，因为疏忽变成了准妈妈。     
115
陈文并不喜欢小孩，可这是他自己的孩子，怎能不爱？     
116
他每天陪着欧杨珊散步，给她做饭，一口一口地喂她吃。她吐掉，他再做。他满心欢喜地陪着孩子成长，从胚胎到实体，每一天他都在他身边。     
117
她告诉他，在她月经推迟一周之前，孩子的心血管系统就已经建立，心脏开始跳动。他趴在她肚子上细细地听，似乎真的听到了那细不可闻的声音。     
118
他们那个时候可真幸福，睡觉都会笑醒。     
119
怀孕五个月时，他们去做产检，B超显示出那个孩子的样子。她拉着陈文的手看着孩子心跳的节奏，觉得世界是如此美好。     
120
怀孕六个月，她失去了那个孩子。因为陈文外出回来后一只没有放对地方的鞋子，他们失去了他，那个已经开始有胎动、会踢她的孩子。     
121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在他们最相爱的时候就这样没有了。从此，在他们之间孩子这个话题一直是个禁忌，谁也不提，尽管他们都想再要一个。     
122
可想起当时对方那撕心裂肺的疯狂，不敢，真的不敢。这道伤疤，无人敢碰。     
123
如今欧杨珊的一个梦，让旧事重提，陈文问了一个他以为永远不敢问的问题：“你恨我吗？”     
124
她摇头，擦了一把眼泪，“开始恨，可看见你当时那样子，再恨也恨不起来了。”     
125
他视线有些模糊，鼻根酸胀，“三儿，我们再生一个吧。求你了，给我一次机会。”     
126
欧杨珊搂着他的脖子，泪水淌下来，在他的胸口汇集，湿热得直渗心肺。     
127
接到齐豫的电话时，欧杨珊正歪在陈文的怀里睡得天昏地暗。     
128
她闭着眼睛，在床头柜上摸索半天，才找到打扰她好眠的罪魁祸首。     
129
“怎么了？”她嗓子有些哑。     
130
“还在睡？”电话里的声音很是轻快。     
131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手机屏幕，不认识的号码，“打错了吧？”她问。     
132
“没有，就是找你，欧杨珊。”     
133
“您是哪位啊？”她有些糊涂。     
134
“齐豫。”     
135
欧杨珊清醒了许多，伸手推推陈文。陈文无意识地“嗯”了一声，转身接着睡。     
136
“有事？”她压低声音。     
137
那边顿了一下，“忘记了吗？说好今天把小宇的病历拿给你的。”     
138
欧杨珊抬头看看挂钟，上午十一点。     
139
“哦，不好意思，下午三点，您到我办公室来，可以吗？”     
140
“中午吧http://www.99lib.net，一起吃个饭。有些情况我想多给你说说。”     
141
她还是有些困，不经意地打了个哈欠，“不用了，下午吧，下午见面说。”     
142
“还没睡够？”那边低笑一声，“也是，最近辛苦了。”     
143
“三儿，谁啊？”陈文抱怨着从身后搂住她，“周末也不让人安生。”     
144
她快速地说：“那就下午三点办公室见。你到住院部问一下就知道地方了，再见。”     
145
她挂断电话，回身掐了一下陈文，“捣什么乱啊！被人听见多不好。”     
146
“有什么不好的，他打扰人家夫妻亲热，就好啊。”陈文满不在乎地把她搂进怀里，“再睡会儿。”     
147
“起来吧，不早了。爸妈出国考察回来叫咱们过去呢。”她坐起来，从案几上拽过睡衣披上，见陈文还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就说，“要不你再睡会儿，中午随便对付点儿得了。”     
148
“成啊，冰箱里还有速冻饺子，随便弄点儿吃的算了。”他靠在床头，使劲打哈欠。     
149
欧杨珊拢拢头发，向浴室走去。满地都是陈文乱扔的衣服，她随手把衬衫捡起来，熟悉的玫瑰暖香味钻进鼻子。     
150
“干什么呢？”陈文乍然出声，她正拿着衬衫靠近了闻，被他一吓，心快了半拍，回手就拿衬衫抽他，“咋呼什么啊，属耗子的你？我说我的香水怎么用得那么快，原来是被你偷了？”     
151
陈文嘿嘿一笑，“我就是属耗子的啊，咱不是思妻成狂嘛。你不在，喷点儿香水，幻想一下总可以吧。”     
152
“德行，大男人还用女用香水，再喷也盖不住酒臭味。”她把其他的衣服都捡起来，挂在肘腕，“醒了就赶紧起来。”     
153
“你拿我衣服干吗？”陈文翻身从床上下来。     
154
“放外面，等会儿一起送洗衣房去。”她疑惑地看看手里皱得不成样子的衣物，“你还要穿？当这是三宅一生啊？”     
155
“不是，我是说夫人您赶紧去梳洗打扮，这种力气活儿小的我来干。”他嬉皮笑脸地把衣服接过去，“夫人日理万机，请容小的来服侍您。”     
156
欧杨珊笑出来，“挺自觉的啊！那成，客厅那袋子里都是我这周换下来的衣服，一块儿打包。”     
157
“��！”陈文打了个千儿，“请老佛爷放心梳洗，小的保证完成任务。”     
158
她化完妆下楼，见陈文正拿着吸尘器吸地，腰上还扎了个围裙，欧杨珊鬼笑着悄悄走到他身后，拿着丝巾往他头上裹，“看看，标准的居家好男人哪。要不，陈少爷拍照留念一下，下回指不定什么时候能见着呢。”     
159
“得了啊，别给你阳光就灿烂，煮饺子去。”他拿吸尘器对着她，“啵一个，我啵一个。”     
160
“不给你这机会，出去吃吧，我请你，医院边上新开的馆子，口味虾巨棒。”     
161
陈文把丝巾拽下来扔给她，“你就懒吧，就你那点儿小钱，留着买糖吃去。”     
162
气氛相当和谐，只可惜好景不长。     
163
下了车库，两人又开始吵，欧杨珊坚持开她的小VOVOL出门，陈文却赖在鲶鱼头里打死不出来。于是，两个刚刚还你侬我侬的冤家，现在突然就反目成仇了，各开各的车，排队出门。     
164
周末的餐馆生意照样火暴，停车位紧张，陈文的鲶鱼头块头大，死活都停不进车位去。     
165
欧杨珊停好车，晃着钥匙，笑嘻嘻地走到他的车旁弯腰敲敲玻璃。     
166
“落井下石来了，是吧？”陈文放下车窗伸手掐她脸，“你怎么就那么坏啊。”     
167
“误会了不是？纯属慰问。陈少爷，我先进去点菜了，您慢慢儿等，争取在剩最后一只虾之前过来。”她哼着小曲儿，一步三扭地走进餐馆。     
168
“有位子吗？两位。”她问领位。     
169
“有，里面二厅，您这边走。”     
170
“马上还有位男士过来，穿粉红色衬衫，跟我一起的。”她交代说。     
171
“好的。”     
172
好巧不巧，过道边又遇见冯烁，对面还坐了个小姑娘。冯烁也看见她了，站起来望着她。     
173
“冯烁今天你值班？”她打了个招呼，“慢慢吃，我先进去了。”     
174
“欧杨大夫你过来查房？”冯烁问。     
175
“不是，有点儿事情要办。你坐，赶紧吃吧，不打扰你们了。”她心情好，笑得灿烂，见小姑娘侧头看她，便冲她点点头。     
176
他不依不饶地问：“一个人？”     
177
“不是，和我爱人。先过去了啊，回头见。”她转身走人。     
178
陈文也不知到哪儿停车去了。菜都上得差不多了，人才气急败坏地来了。     
179
“敢情您停车停火星上去啦。”她把茶杯递给他，“赶紧灭火，要不就要打119了。”     
180
他灌了口水，“这破地方，小爷我要投诉。”     
181
“歇了吧你，我的车怎么就能停啊，还怪别人。”她不屑地剥着虾。     
182
陈文举着筷子跟她说：“我刚才看见你们科那个小白脸了。”     
183
她撇撇嘴，示意他靠过来。     
184
“怎么了？”陈文微微起身探头过来，声音虽低却透着兴奋。     
185
欧杨珊把虾肉塞进他嘴里，恶狠狠地说：“闭上你的鸟嘴。”     
186
“说说而已嘛。”他大失所望地坐回位子，“刚才那小子一直看我，什么意思啊他？”     
187
“他又不知道你是谁。这陌生男人看陌生男人能有什么意思啊，要么就是看上你了，想勾引你；要么就是看你那孔雀样不顺眼，想抽你。”她连壳带肉咬了一口，这虾味道真好。     
188
“你吃虾能不能不连头带尾一起嚼？了解你的人知道你这是懒，不了解你的人还以为你这是第一次吃虾呢。”     
189
“你懂什么啊，这虾头有大量的蛋白质，虾壳含钙，这么吃最营养。”她又咬了一口，示威似的看着他。     
190
“中啊，您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吧。”陈文无力地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她的盘里，“只要你爽就好。”     
191
“胡说什么呢！”她乐了，“流氓吧你就。”     
192
饭后，欧杨珊让陈文先去超市买晚上回家去看爹妈时要带的水果，自己开车回医院等齐豫。     
193
冯烁巡房出来，见欧杨珊在护士站里和人聊天，便也过来凑热闹。     
194
几个小护士见他过来，赶紧搬凳子给他，还抓了瓜子往他手上放，“冯大夫，休息休息，反正今天没什么事。”     
195
欧杨珊边嗑瓜子边问他：“三号床没事儿吧？”     
196
“没事儿，上次不让你做手术的那位病人发病了，在心二科抢救呢。”他把手里的瓜子递给她，“情况很不好，想做手术都来不及了。”     
197
她说：“可惜了，早点儿做决定就好了。”     
198
“对了，实验室要用的羊送来了，在实验管理处拴着呢。那边问你，什么时候用，他们好买饲料。”冯烁岔开话题。     
199
“就这几天，给你的资料看了么？”     
200
“看完了，有点儿问题想问你。”     
201
“欧杨大夫，冯大夫，没劲了啊，现在休息时间还说工作上的事。”几个护士听得无聊，便插嘴道。     
202
“那说什么啊，说你们值班室私设零食库，还不进贡？”她伸出手，“赶紧，拿包大白兔来做保密费。”     
203
“你办公室更多，好些还是从你那儿抢来的呢。”护士长打开她的手，“奇怪了，你说你怎么就光吃不胖啊。”     
204
她摸摸脸，说：“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中午吃了不少，最近还真是胖了。”     
205
“有了吧？”有个护士多嘴。     
206
她刚想开口，看见冯烁正看她，觉得这话题当着男同志说有点儿过，脸不由得发热。     
207
“胡说什么呢？”护士长喝道，“你一个大闺女的，天天想这个，臊不臊啊？”     
208
“就是啊，人家冯大夫还在呢，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别的护士也跟着起哄。     
209
“我先回值班室看书了。”冯烁低着头，起身离开。     
210
“完了吧，王子给吓跑了。”欧杨珊见冯烁头也不回地走进值班室，冲着护士们乐，“得了，茶话会结束，干活。”     
211
三点整，手机响，她接，是齐豫。     
212
“我在你办公室门口。”     
213
她拿着手机去开门，对着电话说：“请进。”     
214
“不知道你方不方便，不敢随便敲门。”齐豫站在门口，手里拿了个袋子。     
215
“怎么会，约好的事情，我一直在等您。”她请他坐下，自己坐回办公位子。     
216
“病历带了吗？”她问。     
217
他把袋子给她，“都在这里了。”     
218
厚厚的一大本详细的检查报告，连血液癌标都查了。     
219
她把片子夹在观片器上仔细地看，又一页页地翻看各项身体报告。齐豫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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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看片子判断，通过手术可以矫正，但风险很大。这孩子身体太弱，目前吃的药需要停一些，对孩子肾脏不好，也影响发育。刚开始停药会有不适应，是正常的身体反应，不能急，吃了那么久，依赖性已经形成，要恢复身体自主代谢需要过程。”她写了个条子给齐豫，“这样，我先介绍一个中医给你，你带孩子过去看看，调理一下，我会再把病历送去给杨院士看看，咱们争取能找个最佳的治疗方法。”     齐豫接过纸条，看了看，“这沈老爷子你也能请动？当初我父亲找他，他都爱搭不理的，叫我们去找西医。”     欧杨珊笑笑，“医者父母心，他让您父亲看西医说明您父亲的病只能通过西医解决，中医虽好但治疗过程缓慢，没有西药效果快，我会给他打电话说明情况。沈老爷子年纪也大了，不随便给人看病也是情理之中的。”     齐豫笑了，“你还真是贴心，难怪他买你的账。”     她抬手看看表，说：“不早了，您回去吧。以后检查不用做那么多项，一个七岁的孩子，半年查一次癌标根本就是浪费血。这种检查做多了，孩子在心里也会产生恐惧，反而不好。当然也没必要天天关家里，小心点儿别传染上呼吸道疾病就好，出门带个口罩，注意点儿卫生就可以了。”     他掏出手机，边拨号边说：“一起吃晚饭吧。今天小宇也想跟来，吵着要见你，他很喜欢你，晚饭叫他一起来吃。”     “不必了，齐先生，我今天晚上要回去看我父母。”她拿过皮包，“一起下楼吧，我送您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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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豫接过纸条，看了看，“这沈老爷子你也能请动？当初我父亲找他，他都爱搭不理的，叫我们去找西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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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杨珊笑笑，“医者父母心，他让您父亲看西医说明您父亲的病只能通过西医解决，中医虽好但治疗过程缓慢，没有西药效果快，我会给他打电话说明情况。沈老爷子年纪也大了，不随便给人看病也是情理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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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豫笑了，“你还真是贴心，难怪他买你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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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看看表，说：“不早了，您回去吧。以后检查不用做那么多项，一个七岁的孩子，半年查一次癌标根本就是浪费血。这种检查做多了，孩子在心里也会产生恐惧，反而不好。当然也没必要天天关家里，小心点儿别传染上呼吸道疾病就好，出门带个口罩，注意点儿卫生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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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手机，边拨号边说：“一起吃晚饭吧。今天小宇也想跟来，吵着要见你，他很喜欢你，晚饭叫他一起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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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齐先生，我今天晚上要回去看我父母。”她拿过皮包，“一起下楼吧，我送您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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